潘金莲心中暗附:“这个仪表俊朗的西门大官人,若与武都头已义结金兰。况他还送来个精美木匣,想必也是银海生花,玉兔金蟾一类的财宝。也不好忒过出言悖逆,世故人情,礼數她还懂。”
礼尚往来嘛!
于是潘金莲蛾眉淡扫,粉靥含笑道:“这一瓮乃殿司凤泉,那一瓮是琼花露。乃小女子按图索骥,依样画葫芦,自酿成。虽不及达官贵人喝的琼浆玉液,但也可凑合着酕醄入梦。些许薄礼回馈,大官人莫要嫌弃,望笑纳。”
西门庆连声称奇,道:“妙啊!小娘子俏面玉靥,姿娉婷,喚来丹青画不成。美人居然还深谙酿酒之艺,想必也是好饮呷之人。改日本官人当携女儿红,可否与卿对坐共饮?来讨教仙姝酿制妙法,望不吝赐教,西门深感荣兴之至。”
言讫,道貌岸然的他,躬身向潘金莲行了一礼。
“人间何以解忧愁?唯有杜康酒。赐教小女子不敢当,交流一二,亦可。有时奴也觉得绿蚊红醅是个好东西,但好像借酒消愁愁更愁。抽刀断水水更流……”潘金莲蓦然一声叹息。
西门庆见有机可乘,立即见缝插针。道:“听美人之意,似是闺中寂寞。汝那大郎,身材五短,貌丑人矬。恐不怎么中用,空辜负了如花美眷。啊哈,娘子,可想另起炉灶?如不嫌弃,西门府邸为卿敞开。穿必锦衣,食则珍馐。某愿以金屋藏其阿娇,三千弱水,独饮卿一瓢。……”
潘金莲用美目微瞥他一眼,道:“落花有意,流水终是无情。说什么金屋藏娇,独饮奴一瓢?汝香纱帐中环肥燕瘦,初时都说是独宠一人,到后来,恐都成了伤心的妹妹。大郎不中用也不妨,小女子若舍舆登舟,也看好那顶天立地的英雄。决不是似汝这种恣意纵情声色中人……”
“嗬嗬!听这意思,美人有改换门庭于武都头之意。这劈腿恐祸起萧墙,兄弟反目。俺西门庆高墙深院,定无这种担忧,何不斟酌一番?”西门庆色眯眯的露出无限贪婪之色。这个女郎太美了,他已不再伪装,决心从武松虎口中夺食。纵使这种风险系数极高,不过,对惯于弄险的西门庆来说。他是個敢于冒险的顶级玩家,从来都是踌躇满志。
他继而沉吟:
西门已醉汀州岸,
美人沽酒拈花前。
有凤来仪桐华近,
心若采薇共锦年。
金莲闻言,汝撩奴,奴也没什么兴趣。小女子有武二郎小哥哥,情愫芳心已萦绕。她稍思片刻,贝齿轻启,道:
桐华摇落汀州远,
岂能拈花到君前?
莫言采薇共婵娟,
中间隔了万重山。
西门庆听罢,这娘子不仅心灵手巧,谙酿造杜康。还惠质兰心,文采蔚然。那气质,那妍媚。让他这色中魔君,欲罢不能。
西门庆面带不甘之色道:“穷途那有星月光?美人也须慕公子有个好皮囊!俺西门庆难道不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不仅纵横江湖,而且在官场中也能捭阖。黑白两道,闻本大官人大名,谁不望而生畏?怀财玉彻金堆,用之不穷尽。美人如肯移驾敝府,吃香喝辣……”
潘金莲藐视一笑道:“大官人纵有横财万贯,对小女子来说,榆钱难买千金笑,柳带不须百宝妆。易得无价宝,难觅痴情郎。小女子看好的,绝对是人中龙凤。对奴只能舍弃三千弱水,独饮妾这一瓢。君却是个风流成性之人,对奴决不适合哒!”
“倘若本官人愿摈弃所有燕懒莺慵的妻妾,大美人可否伺榻吾侧?”西门庆继续啜赚。
他岂能为潘金莲放弃所有娇妻宠妾?信誓旦旦,只是他猎艳的一种手段而已。瞒天过海之术,他乐此不疲。
“纵使大官人摈弃所有妻妾,金莲也不嫁与君。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易!过不了一年半载,腻了,君照样寻花问柳,故态复萌。奴依旧变成残红衰绿,更何人倚同轩,生同榻,死同丘?恕小女子难以攀龙附凤。”金莲回复,似乎对西门庆嗤之以鼻。
西门庆桀然笑道:“敢保证武都头就爱伊终身不逾,用情专一?流年逝水,待美人铅华褪色,说不定他也会沾花惹草。娶几房小妾。跟本官人有何不好?本官人深谙怜香惜玉,咱俩也能诗酒唱华年,鹣鲽情深的……”
金莲闻言,讪讪而笑道:“小女子看中之人,认定之事。决不会好高骛远,轻易改变心意。烦君早归,汝府上那群莺莺燕燕肯定都那个,那个啥!欲心高炽,待雨露均沾。”
西门庆听这个貌美如花似玉的绝色女郎,似乎跟他戏谑,也哈哈大笑道:“本官人久卧温柔之乡,吸溶溶月华,吞灿灿日精。况有家传独门御女神丹加持,百战不怠,自然可雨露均沾。眼前这个大美人,这一会,西门就想沾一下巫山雨露……”
莲金莲娇嗔:“痴心妄想!奴不是大官人的菜,不会到君碗里来。这样有辱斯文,大官人勿做登徒浪子。”
西门庆是个色胆包天之人,见潘金莲娇媚无限,面如幽梅挹雪,身段前凸后翘处,似霏烟中杨柳三态,韵姿勾魂,美到人间极致。
此时的他,身形如箭,射向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郎。顷刻间,张开双臂,一个霸王搂。这一刻,他迫不及待了,他想在武二郎没尝禁果之前,捷足先登。
“哼!”潘金莲鼻息中一声冷哼,西门庆的确抱住了那盈盈可握的纤腰。正欲意采撷那花枝乱颤,去陶醉无边春色。忽觉喉头被一种诡异的爪力锁住,他立马面色铁青,眼中金星乱迸。更让他感到匪夷所思的是,西门庆突然间发现,自已的内劲从他手掌中绵亘不绝。如九天银河倒泻,疯狂地,被一种恐怖的吸力牵引着。向她后腰命门,悬枢二穴汹涌澎湃而去。
此时的西门庆,如活生生见到地府阎罗,这种惊悚让他亡魂尽冒。
西门庆的耳际间只听见她咯咯一声娇笑,便是一句宛如无限缠绵的柔语:“西门大官人,这种感觉舒不舒服吗?可胜得高唐云起,阳台雨来?”
西门庆被她扼住喉头,根本发不出任何言语。舌头不自禁从嘴角中吐了出来,那痛苦,让他面部肌肉抽搐,痉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