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秦少阳,爹妈是考古所的研究员,却在一次事故中不幸双双去世,是大哥把我拉扯大的,以上的故事便是他哄我睡觉时讲的。也许打小继承了爹妈的喜好,我活到二十多岁,就不再老老实实地念书了,什么阴阳八卦、奇门遁甲,倒成了我最喜好的东西,并逐渐对考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大哥见我如此,就在我大学毕业后,打通各种关系,托人让我进了父母当年待的考古研究所。
周老是个六十多岁的小老头子,因为驼背严重,所以大家都叫他周老鳖。大哥托的那个人便是他,所以此人便成了我的导师,跟着他没少受委屈,这人实在太抠门了。
秋风倏然而起,傍晚又下起了暮霭小雨,夹杂着飘零的梧桐落叶,尽显萧瑟之气。此刻倘若呆在一山村小屋里,斟一壶陈年老酒,隔着竹帘小窗看景,应该别有一番情趣,只是不见得谁都有那份心情。这个时候很少有人出门,尤其是考古所周围的郊区,那更是一片人烟荒芜的冷清之地,我倚靠着档案室的后窗,心事重重地看着后山。
研究所内部职位竞争十分激烈,有点本事的人都是从事研究、鉴别之类的高级文职,而没背景的人,或者是刚入行的小毛孩,比如我和吕高,就只能下地收玉米了。当然,我个人是喜欢实地考古的,毕竟能亲自接触封存千百年的东西,那种穿越时空的奇异感,我比谁都强烈。而吕高大概跟我有同样的情结,只是他大学本科主攻宋朝经济史,进所后却选择了先秦文化研究方向,这着实让人有些想不通。
周老一年前病重出国治疗,可在一个月前,研究所接到国外传回来他的死亡认定书。但昨晚我却收到他的短信,直接给吓个半死,以为他老人家灵魂出窍,到死了也不忘跟我要他那本《华盖星经》,不过短信上说,让我和吕高今夜在后山档案室里等他,还千叮万嘱,切不可让别人知道,搞得神秘兮兮的。
由于出入资料档案室需要登记,我和吕高进入档案室时盗用了别人的识别卡,一直藏在存放明清史料的档案立柜里。待别人都走后,在档案室等待周老的到来。一直等到夜雨滂沱,电闪雷鸣,地下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什么东西在挠木板子。
吕高胆子小,有些害怕了:“地下室停放着三具高昌古国干尸,会不会……”
我笑骂道:“会你个头,诈尸是要讲天时地利人和的,今夜虽说雷声大了点,但也没有劈到地下室去吧?而且咱研究所绝对是请高人布置过的,比如这后山,四边隆起,中成大圆窝,两边环抱,形如金盘,这是金盘荷叶局,是块风水宝地,根本就闹不开事儿。”
“胆子那么小,就不该进这里。”周老在背后悄无声息地出现,让我和吕高皆感意外,这老头子怎么从地下室出来了?
吕高赶忙问道:“周老,你搞得这么神秘,总不会是太思念我俩,回来打个招呼,再回阴间报到吧?”
周老咧了咧嘴:“你个狗娃子,嘴里就不能积点德,哪天真让我变成了鬼,晚上就拱你的被窝。”
我说:“周老,到底是什么事啊?”
周老四下一看,见不是说话的地方,就摆了摆手,让我和吕高跟着他来到地下室,将小铁门上了锁,这才打开灯,屋子里的气氛算是舒缓了些。我见东南角摆放高昌古尸的三个立式木箱,其中有一口被打开了,但放在里头的古尸没了踪影,当即算是明白了过来。古尸前几天出国巡展,昨晚刚运回所里,周老可能是为了掩人耳目,半道上把自已给调了包,这才能避过众人的视线,并约我和吕高见面,看来他确实是有事瞒着所里。
周老拖来一张木桌,从兜里摸出一个油布包裹。他小心翼翼地将包裹撕开,露出一个长方形青铜小盒,因为锈得厉害,盒子的纹饰已是模糊不清。盒顶有块类似浑天镜的圆形宝盖,下面还有四只酒盅大小的龙足基脚,整体看上去,很像是商朝祭祀用的礼盒。
周老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本不该对你们讲的,但事到如今,我能倚仗的只有你们两个了。三年前由我带队在豫北进行早商文化科考,在对一座商代贵族墓葬的发掘中,我们无意中在它下面又找到了另一处古代遗迹。根据碳十四检测的年代和该遗迹所处地理位置的推断,它极有可能属于传说中的太昊部落文化。
“所有人都很兴奋,但是发掘过程极不顺利,还没有接触到其核心区域,就连续有队员离奇死亡。你们也都清楚,咱们虽说是无神论者,可古墓里的事谁也说不好,剩下的人都说这墓受到了诅咒,发掘工程便被迫停工,所有人都撤回所里,然后再做详细记录,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可在一年前,上头突然派人来到考古所,要求查看两年前的那个案本,而凡是参与那次考古活动的人员,都被他们叫出去单独问话。再到后来,考古所突然恢复了两年前的豫北科考,还是由我带队,只是这次的队员都来自别的地方,而科考的目的地,便是那处无名遗迹。
“这次发掘虽说波折不断,但却从未中断过,那批队员很不简单,各种意外情况都能应对自如,终于在半年后,我们进入了主墓室。正当所有人都以为成功之时,意外还是发生了。”
周老说到这里,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脸上的表情竟有几分狰狞,但还是接着说:“活着从古墓出来的,只有包括我在内的三个人,但当时我们三人精神都受到了刺激,昏死了过去。等我醒来后,其他两个人都不在了,而我被送往国外。”
我听到这里,算是彻底明白了,敢情周老一年前突然出国,竟是所里要掩盖一次离奇的考古真相。
周老突然冷笑一声:“其实我们并没有失败,这只铜盒便是从那个遗迹中带出来的,只是被我藏了起来,依靠在国外的关系,医院帮忙伪造了那份死亡鉴定书,而我则趁机回到国内,将这个宝贝东西挖了出来。”
吕高露出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焦急地问道:“这铜盒里面到底藏了什么东西?’周老神秘一笑:“是真正的龟龙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