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就到了农历的四月下旬,龙王庙旁的那片碧绿的西瓜地里散发出阵阵清香。
拳头般大小的西瓜泡满了田地,让人看了都会爱的流出口水。
这是光棍汉王德富用智慧和汗水结晶出来的丰硕的果实。
在西瓜地中央,搭起了一顶简易的草篷。
王德富就日夜住在瓜篷里,精心地守护着西瓜,连同他的那头驴子都喂养在原来饲养园的那孔旧窑洞里。
村子里隐藏着不少贼娃子,还有外村人也偷偷摸摸地走进庙沟村偷些瓜果。
有的人家的牲口也可能窜进瓜地里糟塌西瓜的。
在帐篷里挂着一盏马灯,还挂着一尺长的手电筒。
每当深夜,王德富就要打着手电筒在整个西瓜地搜寻着那些不安的分子。
有时夏婷也来帮他的忙,夏婷照看西瓜要比她干大强势的多,当她发现有人偷西瓜,她就敢用切西瓜的刀子往偷瓜的人身上捅。
而王德富发现有人偷瓜,就不停地吆喝,跟着偷瓜人逃跑的方向追上几步也就罢了。
和西瓜地高下相印的是庙峁梁上的苹果也挂满了枝头。
开春那天,群众性闹事件最终因刘夏婷的退缩而告终,没有人敢继续明目张胆地和高明亮书记对着干了。
隐藏在深处的那个真正闹事的人也没有太大的胆略和高书记对抗,也许他觉得自已的力量不足以摆平高明亮,也就渐渐地偃旗息鼓了。
刘夏婷果真是个孩子,狠狠地玩了一把也就兴致索然了。
至于偷果子吃,刘夏婷还是一次一次地在半夜三更爬上山将青色的苹果一袋一袋地扛回家。
帮高明亮照看果园的亲戚发现过一次夏婷偷果子,问她是谁家的娃娃,叫什么名字。
她就说她叫刘夏婷,她的名字比她爸的都出名,就别问了,在村子里提起她刘夏婷谁都知道。
她还说她不是在偷,而是在摘她们家的那一份,不信就去问高明亮书记。
因为她爸她妈在栽树的那年也栽过树的,当然也有他们家的一份哩。
那个亲戚把刘夏婷偷果子的事汇报给高明亮,也把她说的话也告诉了高明亮。
高书记说别把这事传出去,让她娃娃吃上几个,要是传出去,会有更多的人上山偷果子,抓住后也是刘夏婷那样的对答,那么事情真的就坏了。
因此,只有夏婷家每天都可以吃上高明亮家的果子,她甚至在村里乱串时嘴里还叼着果子,又有很多人佩服她的能力。
夏婷经常性的睡在她干大的瓜篷里,总想听干大给她讲那些新鲜的故事,仍然在构思着干一件大事的宏伟蓝图,但她处在一种迷茫的遐想之中。
他们家现在实在太困难了,为了给父亲抓药,差点儿把粮食快卖完了。
假如干一件事情,手头缺乏资金那可不行的,她不像顾小川那样去城里修大桥的工地上凭体力苦力赚点辛苦钱,她决不可能干那种沉重的活,她也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她就指望着自已聪明的头脑去成就一凡大事。
就像当年的大将军一样,喜欢打仗,可他可能连枪都没有摸过几次,连一个敌人都没有打死过,但他却成为人们心目中的伟人。
也许刘夏婷只有这样的思想,才使她对现有的生活感觉到有一些情趣。
王德富干脆让夏婷给她妈带个话,让她来西瓜地,他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她的。
婷儿就给她妈捎了口信,说好像干爸有什么大事要和她商量的。
母亲说她知道了,抽个时间去一趟西瓜地,恰好她也有事要和她干大说的。
近来,韵儿她爸的病愈来愈厉害了,有几次就昏迷过去,又被她和女儿们叫唤醒来。
她想和她干爸拉拉韵儿她爸死了以后,该怎么才能把他扶上山,一家人都是女人,连个做主的男人都没有,一旦有事就去问富平,麻烦得他够可以了。
刘富平在整个刘家算是个男人,他的爷爷和韵儿的爷爷是亲兄弟,两个老兄弟前几年都去世了。
五爷爷家都在南路,因路程太远,后来婚姻大事也就不通知他们一家人了。
大爷爷在打仗的那年头被白军抓去了,不知死活,也不知留下后代了没有,毫无音信。
三爷爷从小就给邻村一家人当了儿顶了门儿,不过三爷爷家一直和韵儿家、富平家来往着,凡办些婚白大事这家老小都相互帮着忙。
实际上,在庙沟村,刘家现在只有刘富平和韵儿两家人了。
富平的爷爷排行老二,韵儿的爷爷排行老四。
而富平的父亲也是忠厚的庄稼人,除了干活,再什么事都不会,什么事也不管。
因此,只有刘富平才是刘家的顶梁柱,两家人一旦有什么大事,总要他来定夺。
先前韵儿她爸健康的时候,韵儿家的事一般不需要富平动脑筋。
由于富平他妈和韵儿她妈之间关系一直不和,两家人多少有些隔阂,可富平和韵儿姊妹几个却不计大人们的矛盾,交往得像亲兄妹一样。
韵儿她妈这回不好意思找富平侄儿商量她男人生前死后的事,只好去找成厚的干兄弟王德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