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天地会的起源。关于天地会啥时候开始的,说法可多了,有六种呢,像 “明季说”“清初郑成功创立说”“康熙甲寅说”“雍正甲寅说”“乾隆丁亥说” 等等。
天地会创立的目的跟它起源关系密切。从现有的天地会相关的东西,像图像、碑亭、旗帜,还有入会仪式、会场布置、发誓的话这些,到处都透着要反清复明的意思,所以反清复明就是天地会创立的目的和一直喊的口号。
这里有个有名的 “西鲁故事” 传说。说是康熙那时候,西鲁番来捣乱,都打到潼关了,朝廷里的大臣没一个能挡住。康熙没办法,就贴出告示,说谁能打败西鲁番,就封他做大官。少林寺的和尚们就主动去打仗,还真把敌人打跑了。和尚们胜利回来,不要赏赐,回寺里继续念经修行。可没想到被奸臣陷害,寺庙被烧,好多和尚死了,就剩下十八个人逃出来,最后只有五个人活下来。
这五个人逃到广东白沙湾口,海面上突然浮起三块旧麻石,石头上有个白碇香炉,底下写着 “反清复明”,中间还有 “洪英” 两个字。这五个人就抬起香炉,对着天发誓,拿草当香结拜,成立了天地会。时间是康熙甲寅年七月二十五日。
巧的是,他们结拜的时候,来了个叫朱洪竹的人,他是崇祯皇帝西宫娘娘李神妃的孙子。当年李自成打进北京,李神妃怀着孕逃出来,藏在伏华山,生了个儿子叫朱洪英,朱洪英又生了朱洪竹。这五个和尚就拥护朱洪竹当老大,要反清复明,恢复中原。
虽说 “西鲁故事” 可能不是真的,但也能反映出清初的一些情况。而且按照这个传说,天地会第一次结盟就在康熙甲寅年七月二十五日。这一年康熙十二年十一月,吴三桂在云南起兵反清,好多人响应,反清的战火在大半个中国烧起来。后来人们发现吴三桂有野心,就不和他一起了,转而和老百姓秘密反清斗争结合,天地会就这么成立了。
清代的档案和官书也能证明。乾隆五十三年,政府抓了个清楚天地会底细的严烟。严烟被审问的时候,说了天地会的起源。他说天地会听说姓朱、姓李的弄起来的,从四川传来,年头很久了。有个马九龙召集了四十八个和尚,弄什么法术,到处传教。后来这些人有的死了,有的跑了,只剩十三个人到处起会。在广东起会的是万和尚,姓朱的叫朱鼎元,还有个姓李的帮忙传会,名字不知道。他们传下一个洪字暗号,所以叫洪二房。严烟说的和 “西鲁故事” 情节差不多,就是说天地会创立时,拥护朱洪竹当领袖,朱、李二姓代表朱明皇朝,因为朱元璋年号洪武,就有了洪姓。所以能看出来,天地会创立于康熙十三年甲寅这个说法比较靠谱。
再说说天地会的发展。天地会刚创立不久,全国的政治形势就变了。康熙二十年平定了 “三藩之乱”,二十二年统一了台湾,清朝统治更稳了。这时候天地会就得更秘密地发展,进入分散传会、偷偷发展组织的阶段。
到乾隆的时候,清朝的 “盛世” 快到头了,统治阶级对老百姓剥削压迫更厉害,社会矛盾越来越严重,天地会活动也更活跃。这时候有个万提喜,也叫洪二和尚,是福建漳浦县高溪乡观音亭人。他本来姓郑,用万、洪当姓,就是想附和天地会用洪字当暗号,号召大家打着朱明皇朝的旗号反清。
严烟说万提喜乾隆年间先在广东传授天地会,后来回故乡接着发展人。他还弄了些秘诀和暗号,像三指吃烟茶、“木立斗世” 这些。“木立斗世” 这个暗号不光说清朝到乾隆三十二年要完,还叫大家在这之前推翻清朝,给后来林爽文领导的天地会起义做了舆论准备。他亲自教的会员,成了粤闽一带传播天地会的骨干,也为起义做了组织准备。所以万提喜在天地会发展史上挺重要,但不能说他就是天地会的创始人。
然后说说天地会的特点。
第一个特点是宗教迷信色彩相对不浓。天地会不像白莲教靠宗教迷信团结组织群众,天地会是以 “桃园结义” 为榜样,讲究义气、信用。特别是乾隆的时候,天地会发展广东三江、两湖、闽粤水陆交通线上的苦力和没固定工作的游民,更突出 “互相帮助”“免受欺凌”“敛钱分用” 这些为了大家切身利益的想法。不过天地会也有点迷信,像供奉五祖、关公、万提喜牌位这些。
第二个特点是下层群众之间比较民主、平等。天地会大多是贫困流浪的人组成的。会员之间讲义气,豪爽,爱打抱不平,追求平等。大家结拜成兄弟,入会以后都称兄道弟,没有封建社会那些麻烦的礼节。
第三个特点是一直反对清朝。天地会是在阶级斗争和民族斗争激烈的时候出现的,宗旨就是反清复明,这在天地会的文件里到处都能看到。为啥呢?一是清朝统一中国后,虽然不大规模搞民族压迫了,但其他民族歧视和压迫的政策还有,汉族和其他民族的民族意识和感情难消除。二是民族压迫政策说到底是为统治阶级剥削服务的,可当时老百姓受局限,以为这就是自已受苦的原因。三是用这个口号也是斗争策略,能争取和满族贵族有矛盾的汉族地主,孤立清朝统治者。反正反清复明就是封建社会农民和其他阶级皇权思想的体现,天地会一直针对清朝统治者。
最后说说天地会的作用。
先说正面的。天地会从康熙年间创立到乾隆中叶,一直在地下秘密反清。乾隆中叶以后,社会矛盾严重,天地会反清斗争更公开了。乾隆五十一年林爽文起义,这是天地会第一次大规模反清斗争,在台湾全岛闹得厉害,持续了十四个月,动员了几十万人,狠狠打击了清朝官吏和地主,还把他们的土地分给农民。清政府为了镇压,调了好几万兵,花了好多钱,暴露了清朝的腐朽衰落。林爽文起义虽然失败了,但鼓励了后来的反清斗争。
从乾隆末年到嘉庆、道光年间,天地会反清起义很多。咸丰元年太平天国起义前十多年,南方好多反清群众运动都是天地会组织的。太平天国起义初期,天地会在广东、广西打击清朝,开了个好头。到辛亥革命的时候,南方的天地会打着反清复明的旗号,积极推翻清朝,给辛亥革命创造了条件,对推翻封建统治作用很大。而且清代后期,天地会在南洋华侨里发展不错,还和当地人一起对抗欧美殖民统治。所以天地会在清代历史上有进步作用。
再说负面的。天地会也有问题。首先,反清复明这个宗旨康熙年间创立时还有用,能组织人反清。可到乾隆中叶以后,明朝都灭亡一百多年了,当时关键是农民要拿回被地主抢走的土地,天地会却没提过土地的纲领口号,所以不能最大限度发动群众反清。
其次,天地会起义都是分散的,从来没统一有计划地大规模打仗。从康熙创立到嘉庆、道光年间,虽然时间长、地方多,但一直是散的。各地天地会基本没联系,各山堂规模小,少的几个人结个会,多的也就几十人,几百上千人的很少。他们互相不服,门户之见严重。而且乾隆时天地会除了本名,还有添弟会、小刀会这些名字,到嘉庆、道光时,秘密结社名字更多了。所以天地会武装反清时,形不成统一组织和领导核心。就像林爽文领导的起义军,各部分有自已的旗号、年号、队伍和计划。所以天地会反清斗争最后肯定失败。孙中山先生说天地会的人 “知识少,团体散,没依靠,只能响应,不能当主力”,真是说到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