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闻音!
萧梧幽坐起来,摸摸索索地摸了几下也没摸见她,只好出声道:“我……没伤到你吧?”
“无事。”
“怕黑怎么不掌灯?”萧梧幽又摸摸索索地下了床,走到灯架前,燃了两支烛。
闻音已经换了一身轻紫色的睡袍,她两手架在胸前,笑道:“得亏我反应快。寒境三年,打仗哪分得了白天黑夜,渐渐习惯了。倒是你穿得这样少,还不快回去躺着。”
萧梧幽只穿着单薄的睡袍,在这样的夜里根本经不住这寒气。他听话地坐回床上,半躺着与闻音说话:“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闻音沉默了片刻,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般说道:“来完成任务。”
萧梧幽挑眉,有些不解:“任务?”
闻音坐到榻上,哐哐蹬掉鞋,掀开萧梧幽的被子,钻了进去,拉了被子捂着口鼻,只露了水盈盈的一双眼睛,小声道:“做你的药引子。”
萧梧幽快眨了两下眼睛,反应过来她说的药引子指的是什么。他伸手将她的被子往下捋一捋,露出她漂亮的脸蛋,笑道:“不着急的。”
“我急。”闻音向他转了转身子,伸手去解他的腰带,萧梧幽心中一动,急忙按住她的手。
闻音皱眉问道:“你是不是不行?”
萧梧幽好笑道:“行不行的以后再试。”
“可我不想见你这般风都能吹倒的模样,我想你尽快好起来。”
“哪有那么弱?这种事总要等我们成婚了才行。”萧梧幽轻轻拧了一下她气鼓鼓的脸颊。
闻音觉得自已就不该同他掰扯这些个没用的话。她一股脑儿翻身跪起来,用手撑着身体,用红唇相缄封住了萧梧幽接下来的话,又利索地跨坐到他的腿上。
这一吻吻得萧梧幽有些慌,她什么时候学了这些。直到二人都几乎喘不上气,闻音才停了下来。
闻衣的睡袍被她自已弄得有些凌乱,本就松散的领口可以窥见起伏着的春色。萧梧幽克制地移开眼睛,看向她羞红的耳朵尖,又扯来被子包裹着她,像拉一只小猫一样让她趴在自已的身上。闻音觉着腿好像蹭到了一个什么东西,身体微微动了动,却被萧梧幽按住:“乖一点,别动。”
闻音霎时醒悟,是……她是不是应该趁此机会继续。
却听萧梧幽质问道:“什么时候学的这些?”
她想了想说道:“刚去寒境的时候,魏桢真当我是他兄弟,总拉着我去醉云楼喝酒,还总爱给他手下的将士们叫一些姑娘。见我不为所动,觉着我似乎是没有经验,又送了我好些图册,我也曾偷偷翻了翻。后来又有一次,为了查奸细,我们埋伏在醉云楼里,谁知那厮情报有误,我俩硬是躲在衣柜里看了一夜的活春宫。回去这事儿还被倾碧知道了,倾碧那人从来是方正的,他气得追着魏桢大打了一场,三日都不曾同我说过一句话。”
闻音支起身子笑道:“后来被魏桢晓得了我是女子,他遇着我就跑,看见我就躲,硬生生躲了一个月,宁愿派人送信也不愿来见我。”
萧梧幽眼睛一眯,在心中刀刻般勾勒魏桢这个名字九九八十一遍。他摸了摸她的脸,温柔道:“这些年让你背了我的差事,你受苦了。”
“所以,你真的不要吗?”闻音凝视着萧梧幽的眼睛,轻声问道。
萧梧幽摇摇头:“要,但不是现在,我从未把你当作药引子。”
“那算了。”闻音爬起来,准备要走。
却又被身后的人扯住了袖子:“睡这儿吧,床榻这么大,被子有两床,这么晚就别跑来跑去了。”
“那明日岂不被人发现了?”
“不会的,明早我会吩咐好的。”
“算了,我还是得回去。”
“诶……”,萧梧幽一拽,将她拉了回来推进床榻内侧,拉开被子将她裹住,自已下了床灭了烛,在外侧躺了下来。
今晚云深雾重,不见月色。屋子里没有一丝光亮,黑得彻底,
“我这样睡不着。”闻音小声嘟囔道。
“那我们说说话。”萧梧幽的声音很轻。
“你明早不上朝啦?”
“我身子不好,可以告假的。”萧梧幽轻轻一笑。
“那也要早些睡。”闻音在黑夜里滴溜转着大眼睛。
“你不是睡不着吗?
“你睡。”
“我也睡不着。”
“那我回去吧。”闻音转过身朝向萧梧幽。
“不行。”萧梧幽斩钉截铁地拒绝道。
“所以我们这是做什么?”
“睡觉啊。”
“……”
“萧梧幽,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了?”萧梧幽也转过身朝向闻音。
“更无赖了些!”闻音笑道。
“嗯……我怕你不要我了。”萧梧幽说得小心。
“你太好了,好到旁人都入不了我的眼。”闻音看不清他的脸,伸手寻着声音摸了摸他的头顶,“所以我只能要你。”
“生死都是。”黑夜中,闻音的右眼的泪滴滑进左眼,又混在一起滴落在枕头上。萧梧幽听着她软软糯糯地说着话,带着一些鼻音,她应当是哭了。他伸手隔着被子轻轻拍拍她的背:“会好的,不会再让你做小寡妇。”
“不过也算是扯平了,差些你也做了鳏夫。”
萧梧幽拍着她背的手一停。
战场上刀剑无眼,那一仗打得艰难,敌人早早埋伏,闻音的人马被围攻,后背被罗刹人的长刀划开了一个极长的口子,鲜血淋漓。若没有魏桢的援兵,闻音怕是要命丧于罗刹人的刀口。那一次,她的手也折了,双腿被罗刹人伤得脱了臼,也养了许久。
偏巧,那时候的萧梧幽刚刚能下地,还走不了几步,他听了这消息心慌得不行又什么也做不了。好在她活了下来。不然只怕自已也要心灰意冷到再次一病不起。
“是我考虑不周,让你遇到危险。”
“不是的,你考虑的不能再周到了。你花了五年将寒境之敌退了出北固所有的地界。所以那里本是安全的,哪怕会有些争执,也是小打小闹。我前一年确实也没遇上过太多凶险的事情,那一次只能说是意外。我在那里得到了许多磨练,也消磨了许多愁闷的日子,哪怕是如今面对程云泽这样的劲敌,也不至于轻易落了下风。这十年从来都是你为我考虑的,而我为你做过的事情极少。”
萧梧幽继续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轻笑道:“所以今日壮着胆子来报答我了?”
“嗯!我如今拥有的身份与权力,都是你给的,我本是一个失了双亲的孤儿,以身相许,以命相抵是我能给你的最重的报答。”
“那你可看顾好这的性命和身子,以后都是我的了,不许你伤她。”
“那给你你又不要。”
“什么时候要那得债主说了算。”
“那你瞒我这事怎么算?”
“我也以身相许,以命相抵。”
闻音躲在被窝里,低低地笑出了声。至此两人才算是再次敞开了心扉。萧梧幽,摸了摸她的头发,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又轻轻的碰了碰她的双眸,鼻尖,蜻蜓点水般贴了一下她的唇瓣。
“可我希望卿卿不要这样想。这个世上极少有人能够只凭一已之力成就一番事业。我能与你相识,是因为我们的父母甚至是我们的祖辈攒下的基业,不然就没有凤玺宫,也没有三生楼,逸王与逸王妃自然也住不进三生楼。”
“我与你的缘分始于你是逸王妃的女儿,是我父母至交的掌上明珠。十九年前我虽与你口头上定了亲,但你对我与我对你一样既没有印象更没有情意。我喜欢的是因为这十年间活生生的与我相知相伴的你。你如今能有这一身本事不仅仅是因为我,更是因为你自已不曾懈怠堕落。”
“你很好,既漂亮又聪慧,既坚韧又善良,没有我,你也是个很好的姑娘。”
他轻轻的用指腹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又再次亲了亲她的唇:“不哭不哭,睡吧,卿卿。”
闻音的往他这边挪了挪身子,伸出左手抓住他的右手,与他十指相扣,歪着头看在他的肩膀上,慢慢地响起均匀的呼吸萧梧幽轻轻蹭了蹭她贴着自已的额头,也闭上眼,带着淡笑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