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五,宜嫁娶。
瑞王纳刑部尚书花明章之女花晓湾为正二品侧妃,不传制、不发册、不迎亲,仪仗视正妃稍减。
人人都知瑞王正妃五年无子,人人也都都知花氏虽为侧室,若诞下世子便可母凭子贵。
仪仗路过三生楼,三生楼门口站了许多人。倾碧为首,引领众人朗声说道:“凤玺宫上下送别晓湾姑娘。愿姑娘顺遂如意,百事从欢。”
花晓湾听得心中一颤,忙掀开车帘,只见一张张熟悉的面庞正不舍地看着自已。她挤出一个微笑,向他们点点头。庄妈妈也停了下来,向大家行了一礼。
皇家礼节向来繁琐,这一日下来累得花晓湾头晕眼花。众人欢笑闹腾一阵子后,也识趣的退了出去。如今她独自坐在床上,只想倒头便睡。然而还未行却扇礼,她也不得不强打起精神。
吱呀一声,门再次开来,脚步声越来越近,屋内烛光摇曳,安静得花晓湾都能听见自已的心跳。
“宝扇轻摇露玉颜,红妆半掩意绵绵。风微透袖香犹在,月下相逢笑语间。爱妃,可却扇?”
声音温润如风。
花晓湾缓缓将遮面的团扇放下,今日目不斜视,直到现在才真正看清了眼前人。他长身玉立,金冠束发,穿着亲王礼服,玄色为底,金色赤色点缀。二十五六的年纪,面白似玉,五官精致,气质儒雅,好似画中人。
瑞王早就见过了花晓湾的画像,但今日看来那位画师的技艺算不得多好,半点没画出眼前之人的灵动。她杏眼圆睁,双目澄澈如清水,这张巴掌大的小脸上将清丽脱俗与娇艳动人完美融合,竟叫他一瞬恍了神。
瑞王轻轻一笑:“爱妃的确是个美人。”说完他转身走向一旁的案几,倒了两杯酒,“让你做侧妃委屈你了,到这边来,用些东西,垫垫肚子。”
花晓湾放手中的扇子,她是真的饿了,没心思客气。走过他身边时,发现他身上并无酒味,反而有一股沐浴后的淡香。
她坐下来,瑞王将一块肉夹入她面前的碗碟中,也为自已夹了一片。花晓湾夹起来放入口中,凉的且味道一般。瑞王看着她微蹙的眉头,心里暗笑:“是不是不太好吃?”
花晓湾扯了扯嘴角,不说话就是默认。
瑞王递来一杯合卺酒,她捧起瑞王递过来的葫芦,一饮而尽。瑞王将另一杯饮下,看着眼前有些局促的花晓湾:“不必如此拘束,你今日还未与我说过话呢?”
他说的是“我”,不是本王……
花晓湾真的将闻音那厮的话听了进去,她完全尊崇自已的内心行事:“那个……王爷,我……还有别的吃的吗?妾身有些饿。”
“叫我浮玉就好。我来时已让人去准备,爱妃稍候。”
这个人的确温柔,只是不知这温柔几分真几分假。
花晓湾垂下眼眸,掩下心绪:“那你也别叫我爱妃,我听着不习惯,就叫我晓湾吧。”
杨浮玉唇角含笑:“晓湾。”
“诶!”花晓湾眉眼弯弯。
吃饱喝足,成婚这个事情到了关键的一步。花晓湾的打算是:敌不动我不动。她拿起帕子擦了擦嘴,然后就坐在杨浮玉对面缴着手帕不出声。
屋里只有两人,气氛微妙。
杨浮玉也不着急,他这个人最好的便是耐心:“晓湾,可要先梳洗,将这身的礼服换下?”
等花晓湾点了头,一行人进来又伺候她去梳洗更衣,直到她穿着一袭红色寝衣再次出现在也换了寝衣的杨浮玉眼前。一张没有了脂粉的脸,笑容清浅,纯净美好。屋里还是只有两人,花晓湾坐到杨浮玉的身旁。烛光映照在二人身上,屋内的熏香将其萦绕,宁静而又缱绻。
杨浮玉将手覆在花晓湾的手上,温热的手心触到微凉的手背,二人心中皆是一怔。
“你若是不愿意,我可以再等等。”杨浮玉看着花晓湾那副不安的模样,心里不禁泛起一丝怜惜之情。
花晓湾却梗起了脖子,硬气地回答道:“不必!”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自已的反应似乎显得有些不矜持。于是,花晓湾赶紧扭过身子,指着床上那块象征着贞洁的白喜帕,故作镇定地说:“你纳我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杨浮玉听到花晓湾如此坦率的话语,先是一愣,然后忍不住笑出了声:“晓湾倒是个直爽之人啊。”
杨浮玉看着花晓湾的手从自已的手中抽走,又看着她将自已的双手高举于眼前,那双手白皙水嫩,手指修长纤细,但仔细观察,便能发现掌心和指尖处有着厚厚的茧子。显然,她经历过很多艰辛,吃过不少苦头。
她低头说道:“我不是闺阁长大的姑娘,你看我这双手它布满了茧子,因为我与男子一样既要拿笔,也要拿剑,我学过经世济民,也学过刀枪剑戟,唯独没有学过如何做一个贵妇。”
他轻轻地将她的手从空中拉下来,放在自已面前,然后伸出食指,轻柔地抚摸着她手心的茧子。每一次触碰都让花晓湾感到一阵痒痒的感觉。"你这般厉害的姑娘,为何会答应嫁给我呢?" 他轻声问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解。
花晓湾凄然一笑: “因为花明章,他当年不择手段,杀了我母亲。”
花晓湾余光瞥见杨浮玉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情绪波动,要么杨浮玉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吗,要么对于杨浮玉来说,花明章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他可是我的心腹,你就这样毫不掩饰地告诉我这些?"”杨浮玉的语气中没有一丝波澜。
花晓湾微微仰起头,目光平静地直视着他,轻声问道:“三心二意、刻薄寡恩之人,王爷真的信他?”
杨浮玉垂下眼眸,眼神深邃而复杂,沉默片刻后,他缓缓开口道:“那我又能信你么?”
她并未回避他的审视,而是静静地任由他仔细打量自已。她的声音轻缓而坚定:“信不信都随你。”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他们彼此对视,心中各自有着不同的思量。花晓湾的眼神始终保持着镇定和从容,似乎对他的质疑毫不畏惧。就在这时,杨浮玉的唇突然覆上她的唇,花晓湾一瞬心如鹿撞,只好闭上眼睛凭着本能回应。他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肢将她拉向自已。然后他撬开了她的唇齿,由浅而深,吻得越来越炙热,二人气息滚烫。
他的手游移到她的腰间,将衣带轻轻解开,从松散的衣裙探入,轻轻地抚摸着花晓湾背部细腻的肌肤。花晓湾此刻已经有一些神智不清,她微微睁开眼睛,迷离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杨浮玉。
唇齿挪到耳际,“那我不等了,花晓湾。”他低喃着咬住了花晓湾的耳垂,花晓湾一颤,浑身酥麻,情难自禁地低吟出了声。他将花晓湾缓缓压倒在床上,温柔地褪下二人的隔阂。
夜长梦长,月色如玉,花开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