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遇当时有急事要出差,把沈珠送到家就去了外省,几天后才能回来。
冯雯冲动过后也跑出去跟朋友喝酒逍遥去了,好几天没回来。
等她想起沈珠被自已关在房间里的事时,已经过去了三天。
她当时心里害怕,怕沈珠出事自已不好跟丈夫交代,便打电话给父母让他们帮忙去把人放出来,同时看一看人有没有事。
结果父母直接告诉她人早就被他们放出来了。
她几天没回家,两老人以为她在二居室这就过来看看,碰巧发现沈珠被锁在房间里,就把门打开了。
冯家父母说沈珠好好地,没什么事,冯雯这才安了心。
之后听到沈珠自杀的事,冯雯才一点没有怀疑到自已身上。
事实上冯家父母骗了她,沈珠根本没被提前放出来,她在被骂去死后在房间里被关了近三天。
敏感的少女在遭受刺激后,在浴室里割腕自杀了。
冯家父母为了女儿不受罪恶感折磨,才编了一个谎。
只可惜谎言终究是谎言,总有被戳破的一天。
而到那时所要承受的痛苦和代价,却是加倍的。
冯雯一颗心跌入了冰窟。
即便看到日记本她也并未真正害怕担心过,一个超敏感的女孩子带有偏见地误解她的行为,她没什么错。
她根本不怕跟沈遇冷战,内心始终坚信着等沈遇冷静下来,肯定会来找她。
但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怎么会成为害死沈珠的凶手?
在这极度压抑、崩溃的气氛下,沈遇冷漠的声音响起,声音不大,却震耳欲聋。
“冯雯,我们离婚。”
这是通知,不是征求意见。
冯雯刚被真相冲击地回不过神,突然听到沈遇提离婚,整个人一下就崩溃了。
“不离婚,我们不离婚。沈遇,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害珠珠。我好歹跟她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看着她从还没我腿高的小萝卜头长成妙龄少女,我不是冷血动物,我对她也是有感情的,我不会害她。”
冯雯奋力争辩,此刻的她不再是骄傲的冯家大小姐,放下了所有脸面和自尊,卑微请求丈夫的原谅。
“那真的是意外,我没想伤害她,真的没有……”
冯雯痛哭流涕,悔不当初。
她跪伏在沙发上,害怕地紧紧抓着沈遇的衣摆,浑身都在颤抖。
她爱沈遇,从见到这个男人的第一眼,她就被他深深吸引。
这么多年夫妻的朝夕相处,这份爱更加深入骨髓,没有因为时间推移变得寡淡,反而因时间的沉淀而更加浓烈。
她已经彻底离不开他!
“离婚那我们小平怎么办,你只关心你的女儿,就不关心小平了吗?你难道想让小平也变成单亲家庭的孩子吗?你知道的单亲家庭孩子有多脆弱多可怜!”
这句话,无疑是在狠狠戳沈遇的心。
他可再清楚不过了,他的女儿就是因此被毁的。
“求求你了沈遇,看在小平的面子上,我们不离婚好不好?我去给珠珠磕头赔罪,下半辈子我都怀着虔诚的心赎罪,好不好?好不好啊?”
冯雯揪着手里的衣摆摇来晃去,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撒娇。
她在外人面前是骄傲的大小姐,唯有在沈遇面前才会有这样示弱的一面。
沈遇无一例外每次都会心软。
然而这一次,沈遇坚定地扯开她的手,眼神冷漠至极。
“婚离定了,我无法再和一个害死我女儿的人一起生活。”
关于小平,他已经是个大孩子,该有自已的主见和思想,明白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说完不给冯雯再求情的机会,忍着后背的疼痛站起身,绕过她走向怀岁宁。
冯雯被他的动作绊得身子歪倒,被打击地身体虚软,无力支撑。
冯爸爸冯妈妈心疼不已,只能默默搀扶起女儿,把她护在怀里。
他们也插手其中,欺骗了冯雯,更骗了沈遇。
没有任何立场帮女儿说话。
“怀大师,在警察局你让魏洋见到了珠珠,我也想见见珠珠,可以吗?”
怀岁宁没有立马回答他,而是看向了客厅的某个角落。
对着空无一人的角落问,“你想让你爸爸见到你吗?”
沈遇看她这动作,知道女儿就在那角落里,朝角落走近几步,柔声道。
“珠珠,让爸爸见见你好不好,爸爸有话想跟你说。”
李纯阳也看着那个角落,替沈遇传达,“她没说话。”
沈遇垂在双侧的手轻轻攥起,吸了一下鼻子,声音带上了哭腔。
“你在日记本里写,你只想要爸爸过得幸福,但唯一的女儿没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你让爸爸怎么幸福?”
这一次,沈遇自已有功德,便无需怀岁宁耗费法力。
隔着玻璃窗看魏洋与女儿见面时只能看到魏洋的情绪变化,没有太直观的感受。
当沈遇真正再次见到女儿时,心中只升起一个想法,便是让他现在就死,他也能瞑目了。
只有老天知道当他最后见到女儿时,只有一具冷冰冰的尸体,那种冲击和绝望,是为人父亲所不能承受之重。
那一刻的感受他一生都无法忘怀。
与本以为永远也无法再见的女儿重新面对面,则是做梦都不敢梦到的惊喜,比一切都要珍贵。
他捂着嘴又是哭又是笑,从不知道自已原来也会这么地不稳重。
他伸出颤抖的手抚摸女儿,宽大掌心从女儿身上穿过,无法触碰。
但他并不失落,他已经非常知足。
“你一直跟在爸爸身边对不对?爸爸能感觉到你。”
脆弱的沈珠小心翼翼地朝爸爸走近,满脸的幸福和孺慕,不停唤着,“爸爸、爸爸……”
“在呢,爸爸在……”
她每唤一声,沈遇便回应一声。
过去的一年,她无数次的呼唤爸爸,爸爸都无所觉。
她只能独自承受着寂寞,回忆着以前爸爸回应她的模样和声音。
现在她的呼唤又重新得到了回应,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
“我想爸爸,好想好想。”
沈珠委屈地抹着眼泪,披散的长发随着低头抹泪的动作遮盖住脸,配上自杀时的那身白色长裙,如同电影里的贞子一般。
只不过电影是假的,她是真的。
即便如此,沈遇也并未感到害怕。
这是他的女儿,他亲眼看着出生,一点点养大的女儿,变成什么样子都不会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