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郭新真化身成了恶鬼,那时怀岁宁不会顾忌之前有什么情谊,或者他有多么可怜冤枉。
只能铁面无情,为天行道。
郭爷爷又担心孙子又担心老婆子,急地不知所措。
李纯阳赶忙帮着把人送回房间去,打电话给周锋,根据周锋的指示判断郭奶奶情况。
确定郭奶奶只是一时激动晕了过去,没有其他状况,这才放了心。
而正屋里,孙莲洁四肢着地地爬向怀岁宁身后的椅子。
她知道小新就坐在椅子上,她伸出手想触碰他,但只能碰到一团空气。
她这两天哭得太多了,眼睛一直肿着,视线都变模糊了。
“小新,妈妈不想骗你,最开始妈妈、确实、不欢迎你的到来,但那不是因为不喜欢你,而是我厌恶郭强,不想和他孕育后代。我原本想过把你打掉,但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决定把你生下来,所以你的到来,是我和郭强共同选择的结果,我们过得不幸福跟你没关系。吵架时说的话只是用来攻击对方而已,并不是针对你,你能明白吗?”
孙莲洁也不知道自已现在解释这些有没有用,但她除了苍白地解释,什么也做不了。
“虽然有个不愉快的开始,但随着你一天天在我肚子里长大,我也慢慢期待起来,想着你会是男孩还是女孩,皮肤是白是黑,会不会随我的双眼皮。我从没一天后悔过生下你,只是当时处境,逼得我不得不做出选择,与你分开。
我认过命,想过和郭强和和气气地把日子过下去,只要我们努力上进,总也能拼出一番天地。但郭强这个人就是一团烂泥,根本扶不上墙,不仅不思上进,也不正经工作,终日打架惹事,这样的日子还有什么盼头?
我一次次想要改变他,换来的只有争吵和暴揍,最后实在受不了提出了离婚。
我不能再在这团烂泥里挣扎,不仅会毁了我的未来,我的孩子也会烂在这团烂泥里永无出头之日。为了我自已的未来,也为了你的将来,我死也要跟他离婚,最后终于逃出了这个泥坑。
郭强不准我把你带走,那时的我一无所有,也没法带你走,只能舍你离去。我拼命工作赚钱,就想着早点凑够五十万把你带到身边来。
我与郭强最后走到这个地步,是因为我们两个三观不同,我崇尚拼搏奋斗,他却是个懒惰暴力的人,我们观念不同,注定无法长久生活在一。
这是我们大人的抉择,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反倒是我们没有关注到你的感受,是我们的失职。”
孙莲洁被郭强打得整张脸又青又肿,哽咽地吐字不清,嘴唇颤抖地厉害,半天才带着恳求般颤巍巍开口。
“小新,妈妈做得不够好,你再给妈妈一次机会好不好?下辈子,下辈子还给妈妈当宝宝好不好?妈妈到时、肯定多多地、多多地疼爱你,不让你受任何委屈。别不要妈妈,嗯?”
最后一个‘嗯’,带着浓浓的鼻音和卑微感。
别对她失望,再给她一次当他妈妈的机会。
郭新定定看着面前小心哀求的妈妈,身上缠绕的黑气渐渐散去,眼睛慢慢恢复一丝神采。
他伸手去摸妈妈红肿的眼睛,“妈妈别哭。”
孙莲洁听不到,却像是有母子感应般微微闭了下眼睛,任由儿子轻轻抚摸。
“没关系,如果你变成恶鬼,那妈妈就来陪你,不会再放你一个人痛苦。不用怕!”
孙莲洁扬起一个安慰的笑,只是那笑配着肿胀的脸太过凄惨,透着深深的悲凉。
黄志云听到这话,生怕她真的一下想不开,握上她肩膀的手僵硬的厉害。
孙莲洁把手搭在他的手背上,回头看了眼这个自已深爱的丈夫。
她没有多解释,嘴唇张合几次,只说了一句。
“我已经欠小新太多。对不起。”
黄志云身体一僵,快速垂下眼睑,掩下眼中积蓄的水雾。
他知道妻子已经做好了决定。
如果无法两全,她只能选择受更多委屈的那一个。
“对不起”简单三个字,包含了太多东西。
有抱歉、有遗憾、有愧疚、还有托付……
空气不自觉陷入伤感氛围中。
这时,李纯阳明亮的声音插进来,打破了这份感伤。
“别搞得好像要生离死别,小新已经走了。”
孙莲洁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李纯阳又解释了一遍,“小新心结解了,回地府去了,让你们一家幸福生活,他会在地府等你,下辈子还给你当儿子。”
孙莲洁嘴巴一撇,泪如雨下,扑进黄志云怀里痛哭。
“我的小新原谅我了。”
黄志云也很激动,事情平平顺顺解决了,皆大欢喜的结局。
他轻拍拍妻子的背,“是,小新原谅你了,等百年后我们还会再相聚,到那时就永远不分开。”
郭家绝对出了大事,但具体什么事,那些围着看了许久热闹的人根本没瞧出来。
郭家把大门关得紧紧地,进去了好几个非常体面的人。
看样子一点不像骗子。
中间还传出了争吵打架的声音,不时还能听到‘不要脸、勾搭’这些词。
很快又有人开始猜测,肯定是郭强在外头招惹了漂亮女人,结果人家家里找上门教训他。
这个猜测引起了广面积认可。
郭强离异十多年,也不是没想过再找个女人,但没一个女人看得上他。
时不时有人看到他在街上勾搭女人,这回碰到了钉子,惹上一个招惹不起的人。
村民们正议论地热火朝天的时候,就看紧闭的正屋门打开了,那四个人从里面出来。
只不过后进去的两个体面精致的男女,出来时却一身狼狈。
衣服头发都乱糟糟的,最主要的是脸上都挂了彩。
两个人互相搀扶着,和另外两人一道离开了郭家。
郭家老头在后面亲自相送。
等人都走远了,众人才一下子围住郭老头,七嘴八舌地问着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郭老头只是目光幽幽地望着离去几人的背影,长长叹了一声。
“苟延残喘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今天吧。恩怨了了,终于该到我们了。”
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就边笑着边摇头地回了屋子,留下一群不明就里的村民们。
第二天一个重磅消息传遍全村、以至于全镇。
郭家老夫妻去世了。
或许预感到自已死期将至,两人提前穿好了寿衣躺在一起,死时手还牵在一起。
回想起郭老头昨天那几句莫名其妙的话,简直细思极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