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霍冲知道不好再留,也知道没什么危险了,就先行离开。
没想到,他竟然遗落了玉佩。
然后程昭昭追了来,送玉佩。
姜令仪却已经在脑海里补充了很多细节。
徐嬷嬷正好也来给霍冲送一道粳米粥——原是老夫人觉得今日粥熬得好,想要霍冲也尝尝。
结果,徐嬷嬷却撞上了这样一出大戏,吓得她眼睛都直了。
天哪,侯爷什么时候招惹了这位姑奶奶?
这位是京城 有名的疯,谁敢惹啊!
徐嬷嬷都不敢说话了。
“她怎么还在?”程昭昭见到姜令仪就不顺眼,吓唬她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这个西贝货!
凭什么也生一双那样好看的眼睛!
她觉得刺目。
姜令仪却以为她吃醋,垂下眼帘。
“霍冲,赶紧把她撵走。”程昭昭嚷嚷道。
霍冲却道:“我之前同你说了那件事。”
“哪件事?”程昭昭揉了揉眉心,“我记起来了,长安缠上你的事情是不是?等着瞧,我收拾她去。你赶紧把这个给我打发了,碍眼!”
“是挡箭牌而已。”霍冲淡淡道。
他知道,程昭昭酒品不好。
这会儿不应付她,她怕是一直不肯走。
姜令仪一直知道自已的身份,但是“挡箭牌”这三个字,还是多少有些刺耳。
她伸手摸了摸自已腰间的荷包,里面有一颗滚圆的珍珠,正是霍冲送她的那颗。
“呸,我信你的鬼话才怪。分明是馋她的身子,还要装得大义凛然,男人都是这些狗东西。”程昭昭骂道,“走了,眼不见心不烦。”
她摇摇晃晃往外走。
走到姜令仪身边的时候,她忽然停下,对姜令仪勾勾手。
“她受不了酒气,小心别吐到你身上。”霍冲提醒道。
“呵呵,不喜欢,挡箭牌……她受不了酒气……”程昭昭冷笑,没有再为难姜令仪,身形落寞地往外走,“只有我还惦记着你。”
姜令仪误会了,以为她是在拈酸吃醋。
再看徐嬷嬷眼珠子都快掉下来的模样,她不由心惊肉跳,替程昭昭捏了一把汗。
这个二愣子,怎么可以当众说这种话。
她现在,还是有夫之妇啊!
便是想和霍冲成事,那也得一步一步来。
事以密成,现在怎么就能给人落下把柄呢?
日后便是进了门,于老夫人怎么看她?
徐嬷嬷又会怎么想?
霍冲又是个孝顺的,到时候恐怕挣扎一番,最难受的还是程昭昭。
姜令仪心里着急,想要帮程昭昭转圜。
可是走到门口的程昭昭却忽然回头,对霍冲道,“我和离的事情,你答应帮我上心的,别忘了。”
“知道了。这件事我不好出面,你容我些时间。你慢些走……”
姜令仪:“……”
算了,不挣扎了,瞒不过徐嬷嬷去了。
好在程昭昭身份尊贵,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
她也只能自我安慰,以后徐嬷嬷大概是不敢为难程昭昭的。
希望如此。
霍冲也是。
看他那般沉稳,怎么这件事情做得那般轻浮?
就算再爱,就算他肯为爱做那个不该做的人,他也低调些。
他怎么不为两个人的以后想想?
混账东西,果然还是那样的冲动。
他怎么这方面,就没长进呢。
明明已经是那么严肃有威严的大将了。
姜令仪心里现在更多埋怨霍冲。
闺蜜怎么会错呢?她一直都是那般真性情。
姜令仪为两人的未来忧心忡忡,但是她发现,霍冲好像根本不上心。
哎。
姜令仪能感到,这俩人日后的生活,只怕也鸡飞狗跳。
但是既然他们两个这样选择,自已也只能祝福且帮忙了。
不过当下,最重要的还是野奴过继的事情。
姜令仪甚至想,如果不是现在和侯府没有任何关系,她愿意让野奴过继给霍冲。
程昭昭,不会亏待野奴的。
但是这也就是胡思乱想一下,根本当不得真。
姜令仪寻机会,和霍冲旁敲侧击地说出野奴的困境。
“……后母进了门,怕是他日子难过。奴婢本来不该多管闲事,但是听白露姐姐的意思,谢家对孙夫人好,爱屋及乌,如果能让小少爷过继过去就好了。只谢家现在自身难保,不肯接受……”
“野奴能愿意吗?”霍冲表示怀疑。
孙耀祖怎么都是他的亲生父亲。
便是继母进门,也没有舍弃亲生父亲的道理。
之前他也考虑过,但是野奴自已,并没有表示,所以他便觉得,野奴应该是不愿意的。
毕竟孩子已经失去了母亲,怎么能不从父亲身上,寻求爱和温暖呢?
姜令仪没说话,但是她知道,野奴应该是愿意的。
野奴从小和孙耀祖就不亲。
现在想想,孩子的眼睛更干净,容不下脏东西。
只有自已,一直被蒙蔽。
“等我去问问,倘若野奴愿意,谢家那边,不是问题。”霍冲道。
他有些内疚。
虽然他想着,要替她照顾儿子,但是心思却没有怜衣这个通房细腻。
怜衣做事妥帖,胆大心细,是个极难得的。
霍冲现在开始认真考虑,自已手下有没有靠谱的。
如果一般人,他真的觉得浪费了眼前这个女子。
霍冲甚至都想好了,最好是鳏夫有子,孩子还不要太大,这样可以让怜衣做个正房,还能和孩子培养感情。
但是怜衣的出身,确实容易被人看轻。
所以还得找个有担当的,不能因为别人只言片语,就迁怒怜衣。
霍冲不知不觉间,已经开始替人操心起来。
只因为他觉得,眼前女子,除了出身,实在是无可挑剔。
既不想她日后无枝可依,也不想便宜了外人。
姜令仪则只一心等霍冲去谢家周旋,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胡思乱想。
接下来几日,她的心思完全放在这里,又不好催促,便只能每日眼巴巴地盼着霍冲回来,希望从他这里得到只言片语。
她也盼着野奴能再来。
现在孙家,已经非常非常热闹了。
“娘,您到底把银子藏到了哪里!”孙耀祖歇斯底里地道,“您要是再不拿出银子,您的孙子,就要过继给别人了!”
“银子?我还有什么银子?我的银子,不都被你搜刮走了,要去娶那个贱人吗?”蒋氏也闹。
流云就藏在内室里,静静听着外面的吵闹,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
“娘,大哥,你们等等吵,”孙荷觉察到不对,“我们先对一对,银子到底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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