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赢殇也回了自家别院。
双岐忙给两个孩子收拾收拾送他俩回宫。
马车上玩了一天的两个孩子,一开始还是兴奋的,后面随着马车晃晃悠悠,两个孩子都被摇睡着了。
宫城前,一个小内侍在此等候多时了。
双岐忙下马车,小内侍也上前给她行礼。“双岐夫人,两位公子这么晚还没回来,王上有些担心,吩咐奴婢在这里等着。”
双岐一脸歉意:“是小童不好,今日带两位公子玩得久了些,还请大人帮小童请罪。”
内侍忙说道:“夫人误会了,王上没有怪罪夫人的意思,只是担忧两位公子的安全,王上很是放心夫人的。”
双岐忙一脸感激:“多谢王上宽宏大量,小童感激不尽,两位公子今日累的狠了,怕是不能下车进宫了,不知这……”
内侍接过话头:“夫人不必担忧,王上吩咐了,可以让马车送两位公子回宫。”
双岐忙让车夫让出位置,内侍让一旁的侍卫去驾车。
“大人,小童先行告退,还请大人替小童问王上安。”说着,行了一礼。
内侍也回了礼,“夫人放心。”
双岐回了家,马车也缓缓进了宫。
宫道上,韩夫人身边的亲信流花姑姑早就等在这。见马车要经过,忙把车拦下来。
跟在一旁的内侍,眉头紧皱。
见内侍不太高兴,流花忙上前行礼,说道:“骞大人,奴婢奉韩夫人之命,接小公子回宫。”
内侍骞,挥手让侍卫驾车先走,才回她的话。“流花姑姑,王上吩咐了,让我去宫门口接回两位公子,我自然是要把公子送到王上那儿,如果韩夫人想接回小公子,可以去找王上,没必要为难我一个小内侍。”
说完对流花行了礼,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追着马车走了。
流花心中暗恨,她跟着韩霓从韩国来,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委屈,在原地气了半天,才回宫回禀韩霓。
韩霓听到她说的话,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王上的这种做法,是要离间她们母子。
她本来对成蟜就没有多上心,本来王上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以后的王位归属都不用说,而她这个唯一一个儿子的母亲,以后的荣华自不必说。
所以自从知晓嬴子楚以后不能生了,她对成蟜就不那么在乎了,只要能长大,怎么长大的,都不重要。
只是她没想到,嬴子楚在外面还有一个儿子,并且比她的儿子还大几岁。
如今,王上趁着华阳太后生病,让她去给华阳太后侍疾,强行将她们母子分开,还找各种理由不让儿子见她。
本来就在儿子心里没有多少地位,她害怕再过不久,儿子都不认识她了。
她如今才开始害怕,一开始对于政儿的到来,她是不屑的,乡野之中长大的野种,能有什么能力。
后来,先王给他找了王翦当老师,找了蒙家兄弟当伴读,她也没有在意,这些勋贵一般都是中立,王翦也不得先王重用,不必在意。
直到现在,快要一月没见儿子,政儿的聪慧与勇武在朝中越传越广,华阳太后病着,都问她最近在干什么?竟然让这个野种声望渐大。
她本来就没有什么脑子,当初华阳太后选她,不就是因为她好拿捏嘛,如今倒怪起她来了。
看来,明日朝堂,该让韩楚派系的臣子动一动了。
第二日,朝会上,事情都差不多商议完了。只见九卿之一的少府景罔,从队列里站出来,说道:“请王上立太子!”
丞相吕不韦立刻站出来斥责道:“王上正是壮年,怎可早早立太子!两位公子尚且年幼,心性不定,你说,你想立谁为太子?”
景罔朗声道:“立太子之事有利于我秦国避免党争,再者说,太子之位自然由王上决断,不过,臣觉得公子成蟜,自幼养在宫中,聪慧果敢,是太子之位最佳人选。”
吕不韦反驳道:“公子成蟜如今才五岁,且刚开始学习没多久,还是个懵懂稚儿,还得再观察观察呀。”
景罔说道:“那依吕相的意思,是要支持长公子政了?”
吕不韦回道:“长公子政自幼养在宫外,不知脾性,更不知学识如何,更需要多多观察。”
景罔冷哼一声:“如今王上膝下只有两个公子,这两个公子都不是吕相所选择的人,那吕相所图为何?”
吕不韦拱手道:“景少府不必这般言语,我一心忠于王上,王上所选即是我吕不韦所支持的。”
景罔哑口无言,只得惺惺退去。
朝会就这么结束了,子楚留下了吕不韦。
章台宫中,子楚看着吕不韦,说道:“吕相今日一番言语,让寡人欣慰啊,朝中如吕相这般忠心为国的人,实在是少,如今,寡人有一项差事交给吕相,不知吕相,愿不愿意?”
吕不韦闻言,立马跪下说道:“王上所托,不韦怎敢推却?王上明言便是。”
子楚绕开案几,过去扶起他,说道:“吕相忠心为国且学识渊博,寡人膝下二子如今均无夫子,二人如今一同住在长安宫,只盼吕相在闲暇之时,去教导二人一二,让他们了解我秦国政务,如此也好选出适合太子之位的人。”
吕不韦又跪下了,回道:“王上所托之事本不该推却,只是这件事牵连甚广,不韦不敢应承。”
子楚没再扶他,说道:“此事关系到我秦国国祚,寡人是信任吕相,才将此事交托,希望吕相不要辜负寡人的期望,好好教导两位公子。”
吕不韦见没有转圜的余地,只能磕头谢恩。
不多时,王上以吕不韦为师教导两位公子的消息,不胫而走。
政儿在长安宫自然也听到这个消息,此时成蟜正在屋外打拳,他不喜欢学习这些律法和书籍,他最爱和王戎学习兵法和拳脚功夫。小孩子嘛,总是对枯燥的文字缺点耐心。
政儿正在抄书,小莲在一旁将这几日得到的消息,一一说给他听。
“父王这是准备借刀杀人呢。”政儿放下刻刀,轻声说道。
“让吕不韦来教我们俩,若吕不韦有选择成蟜的倾向,父王会厌弃他,秦国勋贵和赢姓宗亲会排挤他,若他选择我,韩楚派系的大臣也会视他为敌,若他两个都不选,他就在朝堂上无法立足。”
“父王这是逼他站位呢。”
政儿听完这个消息时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