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宴请掌柜这日,小小的丰城也因为这件事变得有些躁动。
先是客栈里的掌柜们都起得很早,都在不住的讨论着昨日送来的那个叫做请柬的竹片,这是第一次述职,第一印象也很重要,有好几个掌柜凑在一起,商量着今晚该穿什么衣服能显得即干练又聪明,一看就是能办事的人。
有几个脑子转的快的,还向昨日来送竹片的仆从打听双岐身边除了王戎之外还有哪些人,双岐的一些日常习惯,或者是双岐喜欢什么小物件,事无巨细,什么都爱听。
拿到好处的仆从,也没含糊,来的时候王戎已经吩咐过了,给好处就收着,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也一一嘱咐过了,所以这些仆从,也就是说了一些无伤大雅的习惯和一些喜好,主要着重说了双岐对政儿的关心和爱护,白仲的存在一个字都没漏出去。
得到消息的各个掌柜,立马差人去最近的大城里,寻摸适合小孩子的玩意儿。如今天色还早,快马加鞭,过午大概就能回来。一些不知道消息的掌柜,看其他人再准备另外的礼物,也心思各异的开始准备,不知道具体是要送给谁,就往中规中矩的礼物进行置办,这样无论如何都不会出错。
他们这些人,常年待在外面,又是有实权的奴才,最怕的就是和主子离了心。所以才要耳聪目明,知道讨好哪个有用,既要干好自已分内的活,又要投其所好的拍马屁,才能够保证自已的位置不会被其他人替代。
掌柜们手忙脚乱,绞尽脑汁。小院里却是井井有条,井然有序。毕竟提前几天开始准备,仆从们也都知道自已该做什么,主家是赏罚分明的,做的好有赏,做的不好有罚。往日主家不怎么在这小院中居住,没有露脸的机会,如今机会来了,自然是个个都卯着劲,想要争一争。
王戎是见惯了大世面的,自然不会因为这些私底下的小争小斗而自乱阵脚。把每个人安排到合适他们的位置上,让他们尽最大的一份力,榨干他们的利用价值,与此同时还要打个棒子,给个甜枣,适当的提升一下管事的月钱,他们不就工作的更卖力了吗?
白仲跟着他,一边看一边学,也不多嘴。只是在心中暗暗感叹,一直以为师父只是一个普通的管家,干干杂活儿,理理事也就罢了,没想到师父管人的手段是如此的高明,几个暗中较劲的管事,居然能如此和谐的共事,让没有经历过这些的白仲顿觉神奇。
刚到酉时,就已经陆陆续续有人上门了,几个门房立刻打起精神,一人上前行礼迎接,查看请柬,一人记录来人姓名, 另一个人在他们都弄完之后,就带着这位掌柜和他带来的仆从,进入到院中。
主院中王戎已经等候多时了,一般主院都是给家中男主人居住办公的,目前他们府上也没有能主事的男主人,所以双歧索性就把主院当成了会客的院子。王戎一个一个的接待,脸都快笑僵了,几个小厮跟在他身边,负责记录和放置掌柜们带来的礼品。
各个地区分管不同生意的掌柜坐在一处,不只是为了方便一会儿双岐认人,更是为了让他们交流交流自已所管辖的这一片区域的货物流通情况。
王戎今天是忙得不可开交,前门,主院,厨房,三点一线一直来回。今日白仲倒是没跟在他身边,被他拘着留在了院子里。不是怕他干不了活坏了事,而是他出现在这个宴会上对任何人都没好处。
华灯初上,盛宴正酣。屋子中,金碧辉煌,美轮美奂。精美的地毯铺满整个房间,上面绣着繁复的花纹,美丽的侍女站在一旁。
墙壁上挂满了字画,每一幅都堪称艺术珍品。檀木桌椅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上面摆放着精致的瓷器和银器。窗户上的绸缎窗帘随风轻舞,透出窗外的朦胧月色。
屋子的中央,摆放着一座巨大的青花瓷花瓶,瓶中插满了鲜花,散发出阵阵幽香。在这华美装饰的映衬下,人们的欢声笑语更显得温馨而和谐,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
掌柜们不由得深陷其中,飘飘欲仙,在灯光的映照下,神思越发恍惚。
酒足饭饱之后,侍女们将餐盘都收了下去,给掌柜们换上新茶。
“不得不说,主家这里的饭菜真是好吃,我游历各国都没有吃到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是啊,是啊,先不提其他的,就是那道炖鱼,我吃过那么多种炖鱼,唯独今日吃的这种让人觉得回味无穷啊。”
“若是能将今日的几道菜运用到自家的酒楼当中,又该是多大一笔进项。”
茶水刚刚摆上,掌柜们又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诸位,诸位,今日的饭食可还满意啊?”王戎走到屋子中间,朗声问道。
“自是满意的。”
“多谢王管家费心操持。”
“多谢主家厚爱。”
掌柜们争先恐后地回道。
“满意就好啊,今日这些菜肴,多数来自于咱们夫人,特别是那道炖鱼,可是夫人亲自下厨做出来的。由此可见夫人对你们的爱护之心啊。”
王戎笑着说道,一边将掌柜们吃惊的表情尽收眼底。
“废话我也不多说了,你们先一步送来的账本,夫人已经全部看完了,今日先留一半人,等着夫人召见,其余人明日再见。”
说完,王戎一挥手,侍女们上前,将今日不用等待的掌柜带离。
屋子里还剩下十多个人,众人面面相觑,留下的人基本上没有什么联系,有的甚至互相不认识。
在众人忐忑的等待中,一刻钟后,王戎带着一个做海产生意的掌柜走了。
王戎走后,屋子里立刻炸开了锅。
“谁认识刚刚被带走的那个啊,多少透点底啊。”
“不认识啊,那个人在南边,我在西北,八竿子打不着,我都没见过他。”
“我倒是知道点。”
“这位兄台速速道来。”
开口说知道的这位,也是在南边做生意的,不过他做的是粮食生意,与这位做海产生意的掌柜也没有更多交集。
“据在下所知,这位掌柜叫海舟,在南边收购海产加工处理后卖去北方以及中原腹地,手底下养着一批好手,生意做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这位掌柜抬起茶喝了一口,接着说道。
“我估摸着,我们之中那位掌柜的生意应是做得最大的,夫人第一个见他,也是应该的。”
此时的海舟,心中也是颇为忐忑。留下的十几个人中,也不是没有生意做的非常大的,其中有一个卖布匹的,几乎快要成为一国巨贾,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二道贩子,再怎么说,夫人也不该第一个见他。
王戎似是看出了他心中的焦虑,小声提醒道。
“海兄弟不必紧张,夫人最是好相处,一会儿夫人问什么就答什么,半句废话都不要有,夫人最讨厌拖沓的人,海兄弟的生意做的大,银子赚的多,夫人也就是问两个问题,再关心一下海兄弟的难处,如果夫人能解决,夫人会替你解决,就算是夫人解决不了,也会替你想办法。你只管把心放到肚子里。”
海舟听见了这些话,心下稍定,但是对于王戎说的,夫人会替他解决问题,他确实没有放在心上,先不说夫人了不了解他们这个产业,就是解决问题,夫人一个妇道人家能解决什么问题呢?
不多时,王戎带着他到了双岐住的院子。
书房中,双岐拿着账本,翻看着。
王戎和海舟行完礼,王戎直接退了出去,守在外面。
等王戎关好门后,双岐才抬起头来看着海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