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院。
“兔子”这会儿在拆齐国皇帝赏赐的珠宝箱子。
每打开一箱她都不禁“哇”的一声感叹,这么多珠宝,若是在前世的话得能卖多少钱啊。
“啊啾。”
宋明月突然打了个喷嚏,春怜忙取了披风给她披上。
“殿下快歇歇吧,珠宝又不会长腿自已跑了,以后有的是时间看。”
程疏墨人还未到,调侃声便先传进来了。
他进屋只见宋明月脖颈上起码挂了七八条项链,细白的腕子上也戴了四五个镯子。
有金的有玉的有翡翠的。
“我这不是闲得无聊嘛。”
宋明月说着便将镯子撸了下来,小心翼翼的装回首饰盒子里。
“你怎么自已回来了,淮王呢?”
她将脖颈上的链子取下,心想得赶紧转移话题随便问他点什么。
这财迷模样被人抓包也太尴尬了。
“呵,这还未嫁便惦记上了?”
“他自是有他的宅子,不像我在齐京无依无靠,只得依附于你。”
程疏墨语气中难掩酸涩,说完自觉这样酸溜溜的说话实在无趣,忙又补充道。
“他晚上要设宴给使团接风,回府准备去了。”
说罢便不再客气,一屁股坐在了她的珠宝箱子上,默默盯着她。
宋明月难得聪明一回,终于觉出这人的不悦。
却不知为何偏想要哄哄他。
“世子莫恼,等回头我将这些玩意儿全卖了,给世子买齐京最大的宅子住。”
秋浓掩嘴偷笑,拉上春怜退了出去。
房中只余他俩,程疏墨也懒得装样子,起身走到她的身侧。
从妆奁中拿出一根玉簪抵住她的喉咙。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见了澹台谨便要着急撵我走?”
他也不知为何心里会不舒服,但只要是他不舒服,旁的人也别想太好过。
“我哪有那个意思,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一回来便像吃了火药一般。”
宋明月悄悄往后撤了两寸,堪堪躲开那不算尖锐的玉簪。
他的手立刻带着簪子追了上来。
她只当这人莫名其妙,但看他面色实在算不得好,只得又耐心询问。
“淮王欺负你了?”
程疏墨眉头一挑,将手中的簪子扔到她怀里,轻敲了下桌面说道。
“燕国齐国加起来能欺负我的人一只手都能数过来,他还排不上号。”
宋明月看他有所松动,赶忙将簪子收起来,仰头望着他。
“那是谁胆敢惹你不痛快了?你说与我听,我帮你揍他!”
宋明月说着便起身撸起袖子,做出一副要出去与人拼命的架势。
他这才有了笑意,将张牙舞爪的某人按回了椅子上,开口道。
“快坐下吧,细胳膊细腿的,你能打过谁?回头惹了事还得我帮你善后。”
宋明月看他消了气也不再多问,从盒子里拿出几枚南珠在手中把玩。
玩了一会儿又一股脑的将南珠全塞到他的手里。
“是你将我诓来的,以后我的便是你的,你自然要帮我善后。”
程疏墨自是知道她这是拿话哄自已,却不妨碍这话让他十分受用。
他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让秋浓进来帮你梳妆吧,晚上我陪你去赴宴。”
......
晚间,程疏墨带着一身盛装的宋明月来到了淮王府。
二人身穿同色系暗紫外袍,外人看来俨然是一对儿富贵姐弟。
这厢他们刚下马车,府中管家一早便在门前等候,见了他们便迎了上来。
“拜见殿下和世子,我家王爷正盼着两位呢,请随我来。”
等两人入了席,宋明月这才发现席上三三两两坐着的人,都是齐国打扮。
并不见燕国使团的人。
她悄悄凑到程疏墨耳边问道。
“不是说给使团接风吗,怎么只有我俩?”
程疏墨:“明日要进宫觐见齐皇,我让他们提前准备去了。”
宋明月一脸原来如此,轻点了下头,老实的坐回了自已的位置。
半晌后,澹台谨笑着站起身,待他将一番漂亮话说完,便算是正式开了宴。
王府的丫鬟小厮鱼贯而入,给各个位置上都摆上了精致的菜肴。
宋明月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味道一般,还不如程疏墨做的好吃。
澹台谨高坐首位,他身侧的内侍跪在地上偷偷扯了下他的衣袖。
他微微蹙眉,捏了一把手心起身,端起酒杯朝着宋明月说道。
“合安公主远道而来,本王自当先敬你一杯,以表欢迎之意。”
秋浓见状,忙拿起酒壶给宋明月斟了一杯,她理了下衣裙站起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多谢淮王殿下盛情款待。”
澹台谨见她爽快喝完,不禁愣了一瞬,身侧的内侍又轻轻扯了他一把,他这才松了口气坐了回去。
春怜也扶着宋明月又入了座。
不等她坐定,澹台谨下首一个老臣就“哼”了一声,将筷子重重摔到了桌子上,他邻座的年轻女官忙皱着眉头朝他摇了摇头。
宋明月只当是自已哪里做的不对,悄悄贴着春怜问道。
“可是我坏了什么规矩?”
春怜也拧住了眉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殿下说的很好,做的也并无差错。”
她心中有些担忧,朝程疏墨投去求助的目光。
程疏墨挑眉唤来秋浓耳语了几句。
秋浓低着头回来,在宋明月耳侧小声回话。
“世子说让您不必担忧,等回了府他再与您细说。”
宴上歌舞升平觥筹交错,西域舞姬脚链上的铃铛随着乐声摇晃。
宋明月却十分紧张。
往日里,她只是跟着春怜学,从未亲身经历过这种场面。她怕自已说错做错,连桌上的菜肴都没有吃几口。
可任凭她再老实,麻烦事还是自已找了上来。
“素问燕国女子温婉柔顺,在闺中除了学习女则女诫,还会学习歌舞以便讨好未来的夫婿。”
“不知今日可有幸请合安公主为大家歌舞助兴?”
说话的是一个胖乎乎的老头,他一脸淫笑的望着宋明月。
脸上的红晕昭示着他今晚喝了多少酒。
澹台谨闻言拧紧了眉头,不等他开口阻止,程疏墨便先起身摔了杯子。
“你放肆!”
“合安公主乃我燕国皇长公主,此番联姻是为了两国和平,岂容你出言不逊?!”
那胖老头被他的气势震慑,讪笑了两声低头不说话了。
刚才摔筷子的老臣却拍桌而起,指着程疏墨怒喝。
“区区战败国公主,怎能配的上中宫嫡出的淮王殿下?”
“你这黄口小儿,简直是蛮横无礼!”
澹台谨猛的站起身,不等说话又被身侧内侍拽了回去。
程疏墨见状冷哼一声,行至宋明月桌前朝她伸出手,宋明月愣愣的牵着他起了身。
“我燕国虽战败,尚还有一战之力,若贵国无意联姻,明日我们便启程回燕京。”
“日后沙场兵戎相见,程某定会为公主讨回今日的公道,告辞。”
澹台谨慌忙甩开身侧内侍,站起身朝着程疏墨说道。
“世子留步!”
程疏墨却像听不见似的,拉着宋明月就往外走。
这时,一个清冷婉转的声音传入殿中。
“王尚书莫不是老糊涂了?什么时候轮到你这老匹夫来做我们澹台家的主了?”
衣着华丽的女子随着声音而入,三四十岁的年纪容貌却依然艳丽。
入殿后她淡淡瞅了一眼那摔筷子的王尚书,最终将目光落到了离席的二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