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皇儿你在别处可有听到烟花声?
这是娘亲打败坏人的暗号,你且再耐心等等,等娘亲除尽仇人奸佞,把这南浔的江山牢牢握在手里。
便可以大张旗鼓去寻你了。】
不料,裴惜惜堪堪默念完毕,驶往城外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里,闭目沉睡的婴儿忽然被轰隆声惊醒,不安的撇嘴“咿呀”啼哭。
旁边老者不耐的伸手拍拍包袱,大声呵斥,“臭小子,你有什么好哭的?若不是德妃娘娘好心抱你出冷宫,你早就遭宫里那群母老虎吃得骨头渣都不剩了。”
突如其来的喝斥声,吓得婴儿一个激灵,紧跟着双腿间飙出一股温热,呆呆睁大懵懂的双眸瞅着老者忘了哭。
老者鼻子闻到尿臊味儿勃然大怒,都是因为这小野种,主子方大材小用,派遣他这堂堂王府管家长途跋涉,不辞劳苦的去扬州送他。
老者忿忿想着顿时恶向胆边生,他粗暴的扯开婴儿尿介子,扬手重重拍在他巴掌大的小屁股上。
“我叫你哭,我叫你哭,你个兔崽子,可把老子给害惨了。”
小婴儿吃痛,瞬间哭得一声比一声凄厉,回荡在夜间山林格外凄凉。
赶马的车夫听不下去了,于是放缓车速,“叩叩”敲响车厢提醒道。
“崔管家,您快别打孩子了,万一被夜行的旅客听到,惹来麻烦就不妙了。”
“知道了!”那叫崔管家的不耐应声停手,嫌弃捏起尿湿的布介子顺手丢出车厢。
婴儿许是哭累了,哼哼卿卿吸了会小手指,皱着小眉头闭目沉沉睡去。
城墙上,裴惜惜沉默许久未语,令谢从武侧目,恰巧看见她眼角滑落的晶莹泪珠。
心疼了然的道:“惜惜,你可是想孩子了?”
裴惜惜瞬间破大防了,“三哥,皇儿还那么小,哪怕他受了委屈也口不能言脚不能跑,更没有娘亲在身边疼他爱他保护他。
而惜惜仇家众多,暂且又不能大张旗鼓的去寻回他,你叫我如何不想?”
看着情绪几欲崩溃的惜惜,谢从武心疼得手足无措,此刻,他深恶痛绝的祁君泽脸庞上涕泪交加的可怜样子,令他也不再那么讨厌了。
他主动掏出棉帕,别扭的拭去‘祁君泽’脸上鼻涕和眼泪,安慰道:
“惜惜,别担心,三哥相信孩子吉人自有天相,他迟早会回到你身边与咱们团聚的。”
裴惜惜歉然点点头,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来,急切吩咐道:
“三哥,崔芷兰已被惜惜打入冷宫,你马上帮我去栖华宫里里外外搜查一遍,看看能否找到有关皇儿的线索?”
谢从武心头一紧,脱口道:“惜惜,你是怀疑崔德妃偷走了孩子。”
“是的三哥,惜惜怀疑并非空穴来风,我的侍女兰芝曾看见她宫里的人烧婴儿衣裳。”
“我马上就去。”
谢从武话音刚落,人已经飘出一丈之外。
裴惜惜也没了最初看烟花的热切劲头,匆匆下了城墙吩咐安旭摆驾回宫。
忽然,储物宫简陋床榻上蹙眉睡眠的祁君泽,也被声声不绝于耳的轰隆声吵醒。
该死的,这两日胸脯上像压着两块沉甸甸的石块,又涨又痛令他彻夜难眠。
好不容易睡着了,那个不长眼的来吵他睡觉?
祁君泽火大的掀起被子,骂骂咧咧打开房门查看,抬眼映及半空耀眼的火树银花。
他吃惊心想,今夜皇宫有何大喜?竟燃放起一年难得一见的烟花来了。
“谭嬷嬷……谭嬷嬷,今儿宫里为何如此热闹?”
祁君泽急急找到隔壁房里的谭嬷嬷打听。
“你一个废后问那么多做什么?难道还幻想着有朝一日像太后娘娘这般风光?”
太后娘娘,难道……今日是她五十寿诞?祁君泽轻拍一下额头,他落魄求生竟把这档子事给忘了。
裴惜惜那贱人也真是的,太后寿诞有吃不完的珍馐佳肴,也不放他出去打打牙祭。
“谭嬷嬷,麻烦你去知会皇上一声,我这两日胸脯胀痛得紧,求他派个太医来给我瞧瞧吧!我……我真的受不了了。”
祁君泽按下满心羞愤,低声下气的恳求道。
谭嬷嬷不屑的剜了他一眼,“得了吧!不就生了孩子奶痈吗?你矫情个什么劲儿,过段时间它自已会消的。”
“谭嬷嬷,你就帮帮我吧!”
祁君泽双手合十,卑微得就差给她下跪了。
谭嬷嬷无动于衷,还双手环胸一脸嫌弃的驱逐他。
“去去去,你以为皇上是那么好见的?他不主动前来瞧你,你这辈子就等着老死储物宫吧!”
祁君泽羞愤交加,踉跄转身离开,想他堂堂一国之君,与裴惜惜互换前哪怕破了点皮,都能惊动整个太医院的太医,排队给他做检查包扎伤口。
如今,他胸脯日夜胀痛得死去活来,都没人肯理会他,真是造孽啊!
裴惜惜回到乾元宫,挑灯来回踱步焦灼等候三哥搜查栖华宫的消息。
忽然,殿外传来一阵焦灼的女声,“安公公,求求您进去通传一声,楚常在和琉璃姑姑被太后娘娘派人给强行带走了。
皇上若再不去解救我家主子,恐怕她今夜凶多吉少啊!”
只听安旭道:“琥珀,你且等着,杂家这便进去通传。”
裴惜惜暗骂一声多管闲事,她刚想吩咐踏进殿里的安旭,她谁也不见。
随即想起,楚牧野奉她的命去追查萧家设赌场,开采铁矿锻造兵器的案子。
如果他的妹妹楚常在,在这个时候被萧太后打死了,恐怕他也没有什么心思查案。
所以,楚玉姝现在非但不能死,她还要赋予她一定的权利与萧太后抗衡。
届时,就算她不出手对付楚玉姝,萧蔷薇解除禁足也不会看着她得意下去的。
想通了其中关联,裴惜惜火速赶往康宁宫救人。
康宁宫
萧太后高高在上,俯视底下跪伏簌簌发抖的楚常在,咬牙切齿喝骂。
“贱人,哀家平日待你不薄,你也明明知道哀家与怀王亲近,为何还要指使琉璃那贱婢向皇上告发怀王与崔德妃私通?”
“太后,臣妾冤枉,臣妾没有指使琉璃……。”
萧太后怒气冲冲的打断她,“你还敢狡辩,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厉公公,带她去瞧瞧琉璃那贱婢的凄惨下场。”
“老奴遵旨。”厉公公答应一声,咧嘴狞笑着拖起楚常在走出殿外,来到琉璃血肉模糊的尸体旁。
琉璃还未完全咽气,瞪着大大的眼珠子,如濒死的蛤蟆般出气,嘴角不停往外冒血沫子。
“琉璃……。”楚玉姝凄喊一声,注目心腹的惨状,双腿发软瘫坐在地。
厉公公容不得她伤心惧怕,阴森森提醒道,“楚常在,杂家不防告诉你,太后娘娘想要弄死你,如踩死一只蚂蚁般容易。
你可知,她为何还留你一条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