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劲松把电话打到我家里,自从装了电话,他就三天两头地打过来。有时候是王志强接,我听见他们在里面你好我好,好像很投机。有时候是我接,他就先问:
“小王呢?他在不在家?”我若说“在”,他就让他接电话,我若说“不在”,他马上就变了腔调,色迷迷地:“啊,小雨呀,我好想你,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去接你……”有时候更露骨,“我好想你呀,想你的……”他用土话说出人体的一些部位,我能够想象,他在一个没人的地方,拿着大哥大,一脸的色欲,一脸的猥亵……我觉得他恶心,很恶心。
我对他无所求,我对谁都无所求。
王志强和刘敬都不让我再去伴舞,不去就不去吧,反正赚了钱,并没有为我一个人所用,大部分还是王志强用了。
我何必呢?吃力不讨好。我想让王雪去,她到那种地方,赚钱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她能够接触到层次高一点的人,他们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就帮她完成保费,再者,到那种地方,的确可以锻炼人,锻炼人的口才,锻炼人的眼光…… 但是王雪不去,她以为,到那种地方会玷污她的名气、玷污她的清白,她说:
“我踉你不一样,你是结过婚的人……”言外之意,她要做崇高的女人,而我,已经成了污泥。
我出卖自已,帮她拉到保费。
我叫她以同样的方法—她年轻、漂亮,她根本就不需要“出卖”,仅仅只凭着男人对她的好感,她略施小计,就可以让那些有钱有势的男人为她所用,但她不,她觉得那样低下,很庸俗。
可以,她可以崇高,“流着汗水默默辛苦地工作”,她可以这样做,但是她别用我的钱,我的钱都是以她最不耻的方式,在舞厅那种地方挣来的,她也别叫我帮她拉保费,我既。
不是达官,更不是贵人,我一个平头小百姓,我怎么帮她?
我只有投那些达官贵人的好,利用他们,以她最不耻的方式投那些人的好,然后,我才能帮她。
王志强老是对我的那一夜念念不忘,对我的Call机也耿耿于怀,对我小说中虚构的人物和情节,他老是疯拘一样地嗅来嗅去…… 他能嗅出什么呢?他要是像卜一那样,有一个宽广的胸怀,有一颗知人解意的心,那么,我会什么都告诉他,难道我不可怜吗?难道他不可怜吗?我们都是这样可怜的人,组成一个这样可怜的家庭,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我不甘心,难道他甘心吗?
他的驾驶执照拿到手,其实全仗潘劲松,笔试、钻杆。
路考,潘劲松一直和我陪着他,那么热的天,人家图的啥?
还不是对我有所求?
但我自已却对他无所求,我能求他干什么?让他赞助我一笔钱,帮我出书?不,我宁愿一辈子不出书,我也决不写文化垃圾,不写社会不需要的东西,不让读者们骂我—王雪,什么狗屁玩意儿,写的什么狗届东西!
我对谁都无所求,我的事业成功,只能靠我自已的努力和奋斗,只能靠我自已的真才实学,否则,我宁愿一辈子平庸。
但是王志强不行,他没有一点实力,却喜欢挑剔别人,我的付出是为他!为他!
王雪,王志强,一个是我的妹妹,一个是我的丈夫,我的一切牺牲,一切付出,都是为他们,为他们。
而鄙视我的,怀疑我的,也是他们。
接受我的馈赠和帮助,他们心安理得。
心安理得。
心安理得地利用我,然后,再鄙视我,怀疑我……
报应!报应!就像我利用潘劲松,我越来越讨厌他,鄙视他,但是,他却是唯一一个,令我背叛丈夫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