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赵二哥这一身新衣，不会是要去相亲的吧？”袁俊浩突然来了一句，可谓一针见血。
赵二哥的脸到脖子都是红的，所有的人又都看着他，让他更加局促不安。
“不许再提这话，我二哥本就不好意思，你们再说他就更不好意思了，到时候亲事没有相成，我可要找你们算帐。”
长英一副母鸡要护小鸡的样子，惹得几人更加笑得肆无忌惮，这一下赵长红也笑了起来，之前的紧张情绪反而没了。
“看来二哥倒还没有那么想娶娘子，反而是长英姐想二哥找嫂子。”
俊芳年纪小嘴巴却是伶俐的。
“我是想我哥找嫂子，又怎么了？”长英一点都不怕俊芳，大大方方的承认，“难道你就不好奇你的嫂子长什么样？”
这下轮到小姑娘俊芳傻眼了，没有想到事情一下子怎么扯到自已身上了，一时又没想出反击长英的话。
长英似乎胜利了一般，“小姑娘，你也是希望你哥早点给你找嫂子的吧？是不是你哥哥今天晚上也是去见嫂子的？”
“才不是？”小姑娘立马否认。
也许是感觉自已的回答得太快，万一哥哥也有意中人呢？是不是这样回答就不对，于是转去看自已的哥哥，可哥哥一点表情也没有给她，只能闷闷不乐地往前走。
长英回头看一眼袁俊彦，发现他在偷偷地看阿烟，阿烟却是不动声色看着她与俊芳吵闹，面带微笑，甚至面容有些慈爱的样子，给人一种为人长辈的感觉。
长英为自已的感觉吓了一跳，立即回头想甩开这种想法，“俊芳，你哥没有给你找嫂子，等会儿小郎君多，你就给自已找个小郎君。”
这下小姑娘更是急眼，追着长英打，“明明就是长英姐姐自已想找郎君，却还来说我。”
秦烟看着长英和俊芳奔路打闹，心里十分羡慕，曾几何时，她也这样打闹过的。
初中时？高中时？与同学们走在校园里，走在街道上，与人打打闹闹，分享着班上、学校里那个男生长得帅，那个男生痞。
可惜啊，那样的日子不再有，那样的心境也不再有，她的心早已经历了一生的悲欢合离，痴恋纷争。
如今虽然早就看淡，也重生在这样如花的年龄，心境却已不在。
长华街并不远，主要是梅江县城也不大。
走过两条街就到了长华街，街上的人明显一下子多了起来。街尽头的广场上，有卖各种小食的，有卖灯笼的……
广场的一侧，有几头用栅栏围起来的牛，品种还不一样，有体型硕大的水牛，有健壮高大的黄牛。
长英和赵二哥自然没有忘记初衷，很快就寻约定的地点。
赵二哥在前面走，长英推着秦烟和俊芳一起跟过去看热闹。袁俊彦则拦着自已的弟弟，一起站在远处。
与赵长红相看的女子也是一身新衣，打扮得十分娇俏，与赵二哥一见，两人脸上都飞起红霞。
旁人一看这就是差不多成了，便都借口要走开。
长英走的时候，还悄悄跟二哥说，她自已能回去，让二哥不用担心，回去的路上还有俊彦哥，说着就二哥的草束塞了过去，然后才跑开去。
广场上的人越来越多，尤其半大的孩子们最喜欢打闹，跑来跑去。
袁俊浩和袁俊芳两人找了一头牛，就将自已的草束丢了出去，然后又要去买吃的，一个往这边跑，一个往那边跑，使得袁俊彦也跟着跑，生怕丢了一个找不到。
秦烟被长英拉着，一头牛一头牛看过去，长英看到了头健壮的黄牛，四周围着许多年轻人，也就舍不得离开。
秦烟却往旁的一头瘦弱的老牛走去，这老牛的栅栏边基本上没有什么人，显得有些孤寂。
秦烟看着这头老牛，总感觉自已与它差不多，一直待在那里不愿移步。
“姑娘年纪轻轻，为何也喜欢这迟暮的老牛？”
秦烟正入神，并没有意识旁人是谁，有感而发：“这世上有的人老了，还有着年轻的心态，但这世上还有些人，明明还年轻着，可她其实已经老了。”
“虽说人的命运各有不同，阿烟姑娘早几年命运不济，倒也不必如此看淡人生，你的人生还很长。”
这时秦烟才猛然回过神来，看到身边的是李先生，先是施了一礼。
“李先生也来给牛庆生？”
“是陈嬷嬷说，说这边热闹得很，让我也凑一回热闹。”
“李先生是应该多出来走走。”
“我到底还是与你们年轻人不一样，这里就应该是年轻人来的地方。”
李先生转身慢慢朝远处走去，孤单的背影，与周围热闹的氛围格格不入，秦烟有一种同命相怜的感觉。
突然手上的草束就被扯走了，然后就看到袁俊彦拿着两束草，扔进了那瘦弱的老牛的栅栏里。
这，这人，也真是的。
“阿烟，你在这儿啊，我找了你半天。”
秦烟转头就看到长英，不远处的俊浩和俊芳正与新到手的烤肉奋斗。
“阿烟，你的草束投了吗？投哪头牛了？”
“投了，早投了，随便投的。”
这时长英看到从老牛那边走回来的袁俊彦，再深深的看一眼那头牛，瘦弱得很，与其它健壮肥硕的牛根本没法比，被投喂的草束也少得可怜。
“看不出来，俊彦哥这么有同情心。”
袁俊彦自然不会回答长英，只默默地看了一眼秦烟。
“俊浩和俊芳买了烤肉，你们要吃什么？我去买来。”
长英已经发现两人之间有些怪异，想要调和气氛，“俊彦哥，糖葫芦吧！”
袁俊彦很快买了几串糖葫芦回来，长英主动去接了两串过来，给秦烟手里塞了一串，袁家两个小的看到有新的吃食，忙不迭地围了过来。
他们并没有在长华街长久的逗留，开始往回走。
月初的月光还十分的浅淡，加上街边透出的灯火几人很快就回到了芙蓉街，这一路再无去路上的欣喜。
就连袁俊浩和袁俊彦也只谈论着，说今天晚上没有买糖人，还有炒栗子闻着也十分香甜。
到了桂花巷口，袁俊彦让长英和秦烟等一等，迅速的将自已的弟弟妹妹推进了院子，然后出来准备将余下的两人送到家里。
“这晚上没人的街道可真静啊，有点吓人。”长英紧紧地拉着秦烟的手。
“阿烟，你怕不？”
“不怕。”
“为何？”
“当你看多了生死就不会怕了。”
长英知道自已又戳了阿烟的伤心处，阿烟的娘是死在她面前的，当时阿烟才九岁，但她不准备道歉，怕引起阿烟更多的伤怀。
“我怕，阿烟，你也送我？”长英死死地拽着秦烟的手不放，要秦烟也送她。
路并不远，长英回了院子，只余下袁俊彦和秦烟两人往回走。
直到秦烟到了院门口，俩人都没有说话。
袁俊彦以为到阿烟生他的气，却又听到她平和的说：“俊彦哥，你回去吧，我到了。”
“你先进去，把灯点上，我再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