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艰难地拉上一桶水,拉得十分吃力,秦嫣然真想去帮她。
当水拉上来,秦嫣凑过去一看,里面只有浅浅的一层水,而小姑娘提着却是十分吃力。
一连四个来回,水缸里的水也不多,却已经耗尽了小姑娘全部的力气。
秦嫣然只感叹,小姑娘太小太瘦弱。
小姑娘坐着歇了好久,才到厨房里生火给自已烧了开水来喝,就着开水吃下那余下的半块饼。
回到自已房里,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本子形状的东西,在上面写着什么,把贴身放的零钱又放回原来的盒子里。
小姑娘似乎是很累,很快就伏在床上睡着了。
秦嫣然无所事事在院子里里飘来飘去,她一缕魂魄没有感到疲倦想睡觉,只觉日子难捱,光阴难渡。
她飘到后院的围墙边上,想看看相邻院子里的情况。
后院院墙外是一个大院子,应该是粮油铺子家的后院,有两个大院子,都是正房三间左右厢房各三间,另有两个院子小一些,但房间数量也差不多。
挨着粮油铺子有一个院子,里有大磨盘,四周的房屋不像是住人的,应该是用来存放粮食的仓库。
一个中年男人正赶着驴子在磨东西,时不时地往磨眼里放麦子,旁边还有舂臼等舂米的工具。
一个中年妇人正在用筛子筛米,动作相当熟练。
还有一位老年的妇人在旁边选豆子,把豆子里的不良品挑选出来丢在旁边的一个碗里。
“娘,听说今天隔壁那小妮子出门了?”中年妇人一边做事一边说话。
“你说阿烟?”年老的妇人回看了一眼。
“还能有谁呢?以前一个月才见她出来两三次,她不是前天才出来过吗?”
“我记得她当时出来买了两捆柴。”
“听王婆子说她今天还买了块猪肉,还以为她一直不吃肉呢?准备当尼姑。”中年妇人语气有些不屑。
“嘴巴积点德,算日子是该出孝了,人家正正经经的给她娘守孝呢,总被你阴阳怪气。”
“穷讲究,以为嫁了个没良心的秀才,就真成了书香门第?
什么样的娘就教出什么样的女儿,正长身体的时候不吃荤,我看到一眼,长得跟豆芽菜似的,一看就没有福相,能长到几岁还说不好呢?”
“瞎咧咧什么?”老妇人喝斥一句。
“又不是我说的,是那王婆子说的,她整日里无所事事的,这一路过去,这一条街的人恐怕都知道了。”
中年妇人有点不服。
“你也想当大嘴怪?也想学她整日无事可做,尽说他人是非?你跟她比,她是什么样子你不知道,一个儿女都没有占住。”
“我不就只跟娘说两句嘛!”
……
秦嫣然没看错,那王婆子可能是个多嘴的。
秦嫣然又飘到东边院墙上往另一边看,不是她喜欢窥探别人的隐私,实在是这小姑娘看上好可怜,没看到周围一个人对她有善意,不知道她究竟是怎样一种状况,更何况秦嫣然现在是一个阿飘,太无所事事。
东边的院子是一个两进的大院子,院子靠西边的墙角的树下坐着两个婆子,手里摘着菜,嘴里正在闲话。
秦嫣然一眼就看出其中一个是那王婆子,速度可真够快的,刚才还听说她在街上传话。
“王姐姐,你说我们住的这院子以前也是隔壁家的?”
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问王婆子,一身粗布短衣,奴仆打扮。
“是的呢!我老婆子在这里十几二十年了,知道得一清二楚,这中间的围墙也是后来才砌的。这一处房产是当初赵掌柜给女儿的陪嫁。”
“王姐姐,你说那不好好的吗,怎么现在落魄到这个样子,阿姐儿都没人管?”
“这就说来话长了,当初赵掌柜一心偏爱女儿,想把对街那间香烛铺子留给女儿经营,才将儿子送去学酿酒。
可谁知女儿养得太娇,又不喜欢做生意。长大后看上一个乡里穷读书的,赵掌柜也没有办法,就把女儿嫁了出去,在书院外置了这么一套房产给女儿当嫁妆,后来把香烛铺子留给儿子。”
“你说是那穷读书的就是阿烟他爹?现在自已的孩子都不管?还算什么读书人,不怕被世人戳脊梁骨?”
“还不是因为一个女人,听说长得跟妖精一样,说那女人是阿烟姑婆家的女儿。
人家家里当初看不上他一个穷读书的,就把女儿嫁给了那开酒楼的陈家独子,前些年那陈家独子没了,那女人当了家,就请秦秀才给她的酒楼当掌柜。
当掌柜是说得好听,你说一个家里任何事都不管的读书人当什么掌柜,明显就是想勾达那秦秀才。
谁知这秦秀才也好勾达,书院的事情不做了,也不考举人了,就去了陈家当掌柜。
从此对家里的妻子和女儿不闻不问,十天半个月都不回来一次,那烟姐儿的娘不就是这样给气病的,最后留下这么了一个女儿自已走了。”
“哎哟,这可真真是死没良心的,抛妻弃女。”
“谁说不是呢,我们这条街都是赵掌柜的老邻居,当初那秦秀才干出这事的时候,大家都劝赵娘子和离,自已带着女儿好好过日子,可她认死理,最后磨死了自个儿。”
“女人啊,就是不能太相信男人,这男人,只要一跟外面的女人有了牵扯心就收不回来,一点脸面都不要的。”
“谁说不是呢?那赵娘子不听劝,大家劝多了也就不管了。
那烟姐儿跟她娘一个性子,大家总是劝她平常吃点好的,她人还小还在长身体,可她守着死理要要给娘守孝,这三年都没有沾过荤腥,给她娘买香烛倒是花了不少钱,大家说多了她不听也就不再多言,人家不听劝有什么办法呢。”
这话秦嫣然很是认同,前世她可是吃过亏的,只是没有想到阿烟的娘也是吃了男人的亏,陷进泥潭还不肯出来,可悲。
“那我们住的这院子又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卖了呢?”
“还是当初秦秀才读书考举人的事,那赵娘子嫁人没两年那赵掌柜不就没了吗?
没了赵掌柜的资助,她弟弟又卖了铺子搬到邻县去生活,赵娘子为了支持秦秀才读书,支持他去府城考了两次举人,先是把这院子租出来,租了两年后来就卖了。
那秦秀才考了两次都没中,看着家里没了收入,不得已才去了书院做事,帮着教书的夫子管管学生,做些杂事,抄些书啊,挣些家用,不过也就做了两年时间,就转了性。”
“王姐姐,这事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我们搬来了快两年还没有听说过这事。”
“那些过去了好几年,这几年提及的人很少。这半年那烟姐儿都没有怎么出来,这几日她连出来两回,我才想起跟你唠这事。
不过,依我看,那秦秀才将来也得不着好,等陈家的儿子长大,不把他赶出来才怪。”
“真的?如果真有那一天,我倒一定要瞧瞧,听起来就让人心里舒坦。”
“大家都这样说,就秦秀才一人看不破。”
……
秦嫣然没有再听下去,也知道了大概,原来这小姑娘是这个状况。
可自已只是一缕魂魄,也帮不了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