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进入五月,天气就正式热了起来。
铺子开了三个月,营利一个月比一个月多,粗粗地算了四月纯得泣有四两多银子,算不得很多,但一个小食店能收如此收入也算不错。
长英再分到银子虽然没有开始那么高兴,即在算计着,如果自已十八岁再出嫁,差不多还有三年的时间,这样到时候也能存二十多两银子。
那就是差不多两份嫁妆了,在这县城里,一般人家的姑娘出嫁也就十来两银子的嫁妆,她的父母宠爱她可能会翻倍。
秦烟听她不断嘀咕,想想也是,四五十两银子的确不算少。
五月初中午,小食店中午的生意刚忙完,两人正忙着收拣打扫,就听到后面的院门被人敲响。
这个时候是谁?天气热,家家户户刚吃过午饭都在午休,何况附近的人现在来找,不都会先到前面铺子里的吗?
秦烟打开后门一看,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旁边站着一个憨厚的中年汉子,还有一个半大少年。
老太太和那中年男人一身乡里百姓的打扮,那半大的少年郎书生打扮,瘦瘦弱弱的,不知道几岁,个个都是汗流浃背的,手里都提着袋子。
没有一个认识的,秦烟正要问他们找谁。
那老太太就先嚷了起来:“阿烟都长这么高了,快让我们进去,赶了大半日的路,水都没有找到地方喝,你大伯和你弟弟都累了。”
秦烟老子一慒,以前倒听王婆婆说过,她爹秦家的事情。
说她奶奶以前常带着几个孙子外孙来打秋风,但自从她娘病了以后,奶奶倒是没再上过门。
她娘去世的时候,秦家的人大半人都来了。当时可能是想操持葬礼,并想查看还有多少家底。
但当时赵屠户家里提前将她亲舅舅叫了来,是她舅舅为她娘办了丧事。
因为秦秀才抛妻弃女,她舅舅联合几个街坊把住了家里的事情,说家里一切事务都不让人秦家人经手,甚至带秦秀才都得靠边儿站,后来她娘都没有葬入秦家的祖坟地。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个小院子,她娘的嫁妆也才没落入秦家的手里。
丧事结束以后,她舅舅和街坊就与秦秀才说得很清楚,如果秦秀才照顾女儿,就能在这院子里居住,如果不能养育女儿就不允许在这里居住。
这些事都是王婆婆在骂秦秀才时断断续续叨起的,这里的人都把当作的小姑娘,可她早就换了芯子,对小姑娘以前的事情知道的不多。
秦烟只能让开门,几人立即往屋里走,这时在铺子里忙的长英也跟了出来,一见老太太:“阿烟,你奶奶来了?”
秦烟看着长英,都不知道该作什么表情,长英似乎很是理解她,有些皮笑肉不笑的。
老太太倒是主动得很,立即拿盆打水给几人洗漱,又转身发问:“阿烟,午食吃过了?我和你大伯、弟弟赶了半日的路,还没有用过午饭,有什么吃的给我们弄点来?”
秦烟看他们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快步入屋内拿了自已存的银子放在身上,然后拿出几块巾子来,给几人擦汗洗脸。
“长英姐,你现在先回去一趟,就跟你娘说这铺子是你家开的,我是在你家做工的,我让你们用我家的厨房来养活自已”,然后将自已的银子交给长英,“长英,这东西你帮我放几天,这可是我全部的老本。”
长英点点头,然后就快速往自家去。
秦烟这才拿了几个馒头,弄了些小菜,将未卖完的粥拿着回了小院。
老太太在屋檐下看着秦烟从前面的铺子里过去,自然也注意到这小院的变化。
“阿烟,前面那铺子是你开的?”老太太刚吃上,就开始惦记铺子的事。
“不是,是对面赵舅舅家的,他借用了我家的厨房,就允许我在他家里做工,我才混一口饭吃,不然,奶奶以为这些年,我爹不管我,我是如何活下来的?”
一说到秦秀才,老太太倒没表示什么,大伯倒是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爹不在?”老太太像是突然才知道秦秀才不在家的事情。
“他已经两年多没有回来过。”
秦烟不知道秦秀才回去过乡里没有,一看那老太太有些尴尬的面色,想来应该是有回去过的,不是说那陈家夫人冯氏,是秦秀才姑妈家的女儿,还与秦秀才住在同一个村子。
几人正说着,外面就传来了王氏的声音。
“阿烟,听说你家来客人了?”
“是的,舅娘。”
秦烟的话还没落下,王氏已经到了门口。
“哦,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贵客呢?原来是失了良心的秦家人,怎么突然想来看这个孙女?是不是想来看看这孙女饿死没有?”
屋里正在吃饭的几人脸色不好。
老太太到底脸皮厚些:“她舅娘就别挖苦我们乡里人了,我们乡里人在土里刨食难着呢,不是我们不记挂着阿烟,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家里的孩子多,庄稼又欠收。今年春上倒好些,刚收了春粮就来看我孙女了。”
老太太说着,又指着放在一边的一袋小麦,“这不,给阿烟送了一袋粮食过来。”
“送粮食过来倒是可以,不过这事让她大伯来一趟也就是,不用跟着这许多人过来。”
王氏说着,又朝秦烟看去:“阿烟,前面铺子上可还没有收拾好呢?难道你就让你长英姐一个人干?”
王氏看上去语气甚是不好,秦烟立即低头回了句:“舅娘,我这就去收拾,”然后低着头就出去了。
王氏这时又才道:“不知几位这次打算住多久?”
老太太也是有脾气的,“她舅娘,我住在我孙女家里,与你关系不大,你可管得真宽,还要问我们住多久。”
“那当然得问了,你们在这里住一日,不都得吃我家的,难道还真吃你们带来的那袋麦子?”
王氏说着,下巴一抬,示意饭桌上的东西都是她家的。
这话一出,秦秀才的大哥秦铁柱倒是越见不好意思,那个半大的儿郎一脸气愤放下了碗筷,只有老太太还继续吃着,而且面不改色。
“难道我孙女日日给你铺子上做工,还换不来这点吃食,我看你们城里人也是假仁假义的,句句都说是为她好,其实就是想当她当牛当马,我是她亲奶奶,这事我以前不知道就算了,这次我来倒要好好和你们说道说道。”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这个时候都还这么硬气。
王氏也给气笑了,“真是见过不要脸的,还没有见过你老这么不脸的,五六年对孙女不闻不问,现在孙女长大了能做事,倒来讨说法了。那几年你死哪去了?不要说什么顾不上,再顾不上也不至于这么多年不来看一眼。”
王氏倒也不想跟老太婆多磨牙,“你这次最好没安什么坏心,不然这芙蓉街的街坊都能将你们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