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躲了一段时间,觉得风头过去了,才慢慢出来活动。
梅红在这个院子非常低调,抱着孩子躲在屋子里不出来,只要不缺了她们娘俩吃喝,就不露面。
从吴家跑出来的时候,她把老掌柜的给她添置的首饰和攒下的私房钱都带出来了。
手上有钱,也舍得打赏,在院子里的日子也不难过,偶尔还会去前门大栅栏买买东西。
宋五爷就不一样了,筹划了这么久,不说竹篮打水一场空,但是大头儿他也没得上,心里堵得不行。
吴树丰在外面活蹦乱跳的,可是自已的重孙子被人抓在手里,不仅见不到几面,还成了任人呼来喝去的小厮。
他的心里是百爪挠心的难受。
于是,他悄悄的找人想要再对着小吴下手,不要打死,最好打残了,打得他一辈子起不来炕才好呢!
看看吴家的叔伯们到时候怎么对待他?!
谁知吴树丰自已跑出来被马车给撞了,可惜就只是伤了腿脚,还扎进了大宅门,不出来了!
这个小兔崽子是个什么命啊?!
宋五爷愤懑不平,他知道连府里有自已人,就背着乔三爷,悄悄去联系了那个叫小六的车夫,给了他些银钱,让他想办法把小吴废了。
谁知道,转眼那银钱就摆到了乔三爷的桌子上,他没有受到什么惩罚,但是他的重孙子被狠狠打了板子。
宋五爷总算是消停了一阵子,那个吴树丰命太硬,先不去碰他。
这个起了贪心的家伙,又开始跟着放贷去了,在这里没有比他业务更熟练的了,几趟跑下来,他就摸到门道了。
放贷、催债,这一来一回他就得抠点儿,有还不上钱的人家,拿了家里的古董来抵债,他就悄悄的藏一些小物件。
帮着乔三爷放贷的时候,他还把自已的钱也夹带着放出去,催债的时候就不免急了一些。
他不是老吴掌柜的,没有给人留脸面的意识,几次几乎撕破脸之后,那些人家就转投了其他的同行,还有因为这个上了连安的船。
乔三爷急了,不再让他碰钱,宋五爷也过够了这样的日子,他就想要带着重孙子跑。
终于让他找到了机会,带着这些年积攒的钱财,他背着孩子想从后院悄悄溜走。
路过一间空屋子的时候,他鬼使神差的看了一眼,发现屋子里有一架子的金佛,那光华流转,在烛光下几乎闪瞎了他的眼睛。
不顾背上的孩子小声哀求“祖爷,走吧!快走吧!”
他摸进了屋子,痴迷的看着那一尊尊的佛像,哭的、笑的、打拳的、双手合十的……
每一尊都是手指大小,塑造得栩栩如生,在架子上睥睨着他,好像都在嘲笑他这一辈子就是个笑话。
宋五爷牙齿咬得咯咯响,伸手就抓起一个往兜里塞,“你们得意什么?我回去就把你们融了,变成一个个的金珠子才好看呢!”
本来想装一个就走,可是真把金佛拿在手里了,又舍不得下一个,于是装了一个又一个。
直到自已的手被人狠狠抓住,才回过神来,自已这是怎么了?!真是鬼迷心窍了?!
宋五爷懊恼不已,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早就落在了别人的眼睛里了。
门外站着乔三爷和一个胖胖的太监,这位公公几个月以前还在储秀宫里呼风唤雨,也是太后身边得用的,没准儿再过两年就能跟那位李公公掰一掰手腕了。
可惜这次选秀,他露了行藏,被李大总管发现了,还揪住了狐狸尾巴,被人清理出来了。
这些金佛是他这许多年攒下的养老本钱,对于太监来说,养老是顶天的大事,而这件事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那公公气得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让人把孩子扯到一边,自已抡着拂尘就扑了上去,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抽。
他手里那柄宫里带出来的拂尘几乎都打折了,还是不解恨,抓过宋五爷的脑袋就往架子上磕,直到磕得宋五爷满脸是血才停手。
他擦了擦手,眼睛里闪着不怀好意的光芒,像毒蛇的信子一样舔舐着委顿在地的贪心老头儿。
“这个老家伙还有用吗?”
“用不了了,从根子上就烂了!”乔三爷没事人一样看着眼前的一切,轻飘飘的吐出这样一句话。
“那就好,没用了就给咱家出出气吧,这些日子可是憋死我了!”
乔三爷对着那太监一摆手,“您随意。”
那公公叫人把老头儿摁住了,自已随手抄起了门栓,没头没脸的砸了宋五爷一通,才把木头棍子扔在一边。
“老东西,你以为你放印子钱夹带私货,我们会不知道吗?你以为我们会不知道你一出一进私下扣东西吗?
这些都是咱家玩儿剩下的,紫禁城里我都是平趟的主儿,揪你的小辫子玩儿似的,还想偷我的养老银子?!”
说着,他从旁边的幔帐上解下了一条绸带子,直接绕上了宋五爷的脖子,手上的力量一点点收紧。
宋五爷感觉到了肺里的空气被挤了出去,他想要挣扎,但是刚才被打得狠了,现在手臂和腿的骨头都断了,就在他认命的等着死亡降临的时候,那个太监松手了。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咳、咳”的吐着带着血沫子的唾沫,但是不经意的一抬眼,他整个儿人都僵在了当场。
他的心尖子,他的重孙子,被人剥去了衣衫绑在了椅子上。
他捂着嗓子“嗬嗬”的呼嚎着,刚才他的声带应该是伤了,现在说不出话来了。
“别着急,你拿了我的金佛,总得有人给我养老,我看上你家的这个小孩儿了,让他进宫给我当个干儿子吧!”
“啊、啊”宋五爷剧烈的挣扎起来,但是他脖子上的绸带又收紧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不断挣扎的孩子被人捏着嘴灌下了一碗黑乎乎的药汤子。
孩子很快就不动了,有人拿着刀进来了,而勒着他脖子的太监用脚把他的身子往前顶,让他的头凑到了孩子身前,才又收紧了绸带。
那边手起刀落,这边绸带收紧,在宋五爷咽气的时候,孩子的血喷了他一头一身。
杀人!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