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小时后的凌晨，手术室门头上的指示灯变绿。
蓝歆躺在床上被推了出来，仍是紧闭着双眼，唇色惨白。
王白苓跟在后面走出来。
他这个年龄，以往这个时长的手术已疲惫不堪，但今天不同，从一助的角度参与了正常手术，他实在受益匪浅！
助理迎上来问蓝歆的情况，王白苓嘱咐：“患者已脱离生命危险，三天后应该就能出院了。”
“三天后？”助理怔怔。
蓝歆喝了两次农药，引起的并发症都占满了半篇幅的病例，怎么做完了手术只需要留院观察三天？
明明在几个小时之前，都已经有别的医生告诉她要做好心理准备了。
“你们运气是真的好。”王白苓不禁感慨。
有几个人能在机场喝农药自杀还能遇上七情出手？
出手不说，还用灵枢指驱了她体内的毒素，听说在机场医院那边洗胃都只洗了一次。
就是这小姑娘求死心切，又偷偷喝了第二回药，剂量还不小。
换作别人，早都已经重生开新局了。
也就是王白苓长期研究七情分享的资料，一诊脉就根据资料里的描述探出了灵枢内劲。
有这股内劲护着他才敢做手术，让助理赶紧去找人，不然他都得跟这个小姑娘说节哀了。
助理一连鞠了几个躬连连道谢，没来得及等余雾出来就被医护叫走，小跑着跟在蓝歆的担架床后消失在走廊尽头。
王白苓转身，就看到戴着口罩的余雾在一群人的拥簇下走了出来。
几个人手上都拿了纸笔，在低头询问着什么。
“老师！”一个男医生挤到余雾面前指着自已本子上的画出来红圈，“您能具体给我说说这一步吗？”
余雾看了一眼，很快为他讲解起来。
她的语速很快，但没有半句多余的话，都直切要害，听得几个人眼神放光。
眼看问题越问越多，自已都还没和七情说上几句话，王白苓威严发令，“你们不下班，别人还要下班！”
话一出，几人当下四散。
男医生还在原地依依不舍不愿意走。
今天这场手术给他的冲击力太大，他觉得如果能多和大佬探讨几个问题，他可能就不用博士延毕了！
王白苓对这个没眼力见的下属很不满，一巴掌拍上他的背：“还不走是等着我请你吃饭吗？”
这一巴掌把医生的职场求生欲拍了出来，抱着笔记本一溜烟跑没了踪影。
余雾出声调侃，“您这院长还真是当得有模有样。”
王白苓满面慈祥，“多亏了你。”
他这句话说得真心实意。
如果不是七情无偿分享了那些文献资料，甚至还愿意开视频指导，他也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调任京城一院院长。
“真不考虑来京大医学院任教？我可以马上给你申请正高职称。”
这话王白苓已经问过余雾许多次。
最开始接收到七情分享的资料，王白苓等人只是感谢她的无私；后面在交流中又惊讶于她对医学的理解，想请她到各大高校的医学院来开讲座。
直到七情连根拔起了元家的遗传病，他们这群老家伙才真正炸了锅。
元家的病他也看过研究过，照他的水平，其实学到个五六百岁应该也能治。
只不过真能活到那个时候他也会被抓起来研究就是了。
“考虑过。”余雾笑得懒散，“但是我这样的您见过几个？”
王白苓被问得一愣。
以前这个问题的回答永远都是不，今天的回答有了转变，却让他陷入深思。
王白苓在三十岁时就已经是博导，跻身副高，单就他的简历来看，随便哪段单拎出来都无不令人称绝。
但奋斗至今，像七情这个年纪就能有如此造诣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七情的成就已经不足以用“年轻有为”这样的词来形容，王白苓自诩天才，直到今天与她同台手术之后，他才醒悟过来。
天才只是见到七情的门槛。
“要是有不懂的真以为学医有那么简单就不好了，”见王白苓不答，余雾淡道：“总不能辜负小朋友们十几年的寒窗苦读。”
她的医术也是在小世界里花了九百多年的时间练出来的，所以她知道医者艰辛。
这才是她不愿意把七情这个身份公之于众的根本原因。
轻描淡写的话惹得王白苓茫然片刻。
他从未想过会是这个理由。
王白苓内心澎湃得说不出话，半晌，他朝余雾竖起大拇指。
“明天有时间吗，我给你接风！”王白苓万分激动，他要找一个最好的酒楼！
“下次一定。”余雾摆手，“我还有其他事。”
王白苓略有些失望，却也没有多嘴打探，转而说起微博上的评论，他鲜少用微博，但这次的当事人当红，媒体电话他也接了几个。
“不分青红皂白，实在可恨！”王白苓打抱不平，娱乐圈的水深得很，他怕余雾应付不来，“你打算怎么处理？”
余雾冲他眨眨眼，露出意味深长的笑：“那得看您愿不愿意临时收个学生。”
“愿意啊！”王白苓大腿一拍，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疼得自已呲牙咧嘴：“求之不得！我这就发微博去！”
七情主动要求当他的学生，哪怕只是帮个忙，也是别人求不来的福分！
目送余雾离开，王白苓抚着掌，站在手术室门口越想越高兴，拿出手机给自已和余雾的背影拍了个合照，转手打开微信发到一个名为【资料共享】的群聊里。
【京大老王】：【照片】
【京大老王】：我和我的学生七情
【京华老刘】：你们医院的精神科是不是不行，要不来我这儿看看
【京医老李】：你这招我也会，我改天也去大街上随便拍个照片说是七情大佬
【协禾老张】：倒反天罡说的就是你老小子
【华东老白】：就是的，你配吗
【京大老王】：你们不是都关注我微博了吗，看我表演你们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王白苓打开微博，倒腾半天终于找到一条最新顶上去的视频。
视频中的人手持身份证，身穿白大褂，独自面对镜头自言自语：“我是京城机场医务苟获，我实名举报余雾4月25日在机场无证行医，致无辜患者病情加重……”
什么狗货！王白苓看都没看完，对着屏幕骂了一声，还真是叫对名了。
就是他了！
王白苓按下转发，用老年人不该有的打字速度疯狂编辑，一分钟后点击了发送。
【王白苓V：我的学生会亿点急救措施怎么了？你是哪个学校出来的，连灵枢医经都没学过吗，看不懂？//蓝歆事件机场医务苟获：视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