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这个交换条件,那陆墨珂就不意外了,他沉思了三秒,用惯常的称呼叫她:“小雾。”
“放过她,好吗?”看似哀求的语气,实则带了几丝寒意。
温墨京或许不怪余雾,可不代表陆墨珂没有任何想法。
他知道不该苛责任何人,可他又时常会想,如果余雾不退圈,温墨京是否就不会像而今一样躺在床上不知生死?
在这件事情上,陆墨珂始终没有办法保持理智。
余雾的眼神微微闪了一下。
在她刚刚进入快穿的那段日子里,温墨京几乎成了她的心魔。
如果不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支撑着她,她可能会被永远困在未知的世界里。
真正的灰飞烟灭。
“这个人情我先欠着。”陆墨珂的语气缓和了一些,岔开话题开始赶客,“倒是你,有夫之妇半夜带着一个男人出现在另一个男人的房间,被谈总看见了我可洗涮不清。”
余雾并没有被他带偏,抚了抚床上撑出来的褶皱,头也未抬:“如果我说,我能想办法治呢?”
陆墨珂一时没有理解她的意思:“能治什么?”
“医死人,肉白骨。”余雾顺势站起来看她,“告诉我,她在哪?”
“你……”陆墨珂错愕,下一刻就大笑起来,仿佛在看什么天大的笑话:“许久不见,大小姐说话张口就来,比我这个当律师的还能张口就来。”
他声线锋锐,质问道:“你凭什么?”
连全球最权威的医学机构都判定温墨京下半辈子都将持续植物人状态。
他用尽自已的所有人脉寻医,组织也出动了不少人,找来的所谓名医要么徒有虚名,要么都给温墨京判了死刑。
余雾这个婚后就足不出户的大小姐凭什么信口雌黄?
谁知余雾脸上并没有陆墨珂想象中应有的窘迫,淡道:“凭我能找到七情,够吗?”
听到名字,陆墨珂心弦一缩,在瞬间就对上了号。
七情此人的横空出世,要从两年前说起。
华国名门望族比比皆是,但真正算下来能称得上源远流长的世家不过京城四大世家。
唯武、叶、柳、元是也。
其中元家虽为四大世家之末,但却是家族内部最为和谐的世家。
只因元家有一个众所周知的秘辛——血脉皆有罕见的遗传病,三次发病后非死即瘫。
家族虽根源深厚,但寻医问药数千载,连邪门的法子都用了不少,豁出无数金银珍宝都仍未找到医治方法。
平均死亡年龄不过四十。
可以说,元家的每一个人出生就在等待比普通人更快的死亡。
是以元家以“乐在生时”为祖训,奉行享乐主义,仅家主一人肩上负了重担,与内斗得火热朝天的其他三家形成了鲜明对比。
不过近百年来元家人丁愈发稀少,在四大世家中逐渐式微,饶是这一代的元家主元渐青能力不俗,也颓势难掩了。
更别说时年三十岁的元渐青已发病两次,若他死的早,元家败落不过迟早的事。
元家的转机出现在两年前的昙城国际论坛峰会。
元渐青在峰会结束返程机场的途中发病,在路上就已经快不行了,远在京城的本家甚至已经开始准备后事,却不想元渐青竟活了下来。
发病三次的元渐青没有死也没有瘫,安然无恙回了京城,又举家前往昙城求医。
如果说元渐青没死只是偶然,那瘫了四年的元家大爷元渐白好端端地再出现在公众面前简直就是医学神迹。
困扰元家千年的遗传病被一个无名之辈解决了。
元家起死回生在当时闹得沸沸扬扬,门槛被踏破了数次,想要元家牵线搭桥的人不在少数,但元家众人都将口封得死死的。
只对外说神医名七情,只救有缘人。
陆墨珂为温墨京的事多次上过元家的门,但无一例外都吃了闭门羹。
谈樾与元渐青交情不错,但问及此人此事,元渐青也讳莫如深。
唯一比外人多知道的信息就是,七情很年轻。
直到现在,陆墨珂手底下仍有一个小队的人在全世界探查七情的踪迹,但这两年中七情都没有再出现过。
没想到,七情竟能被余雾先一步找到!
陆墨珂在这一刻有些喘不上气,他稳了稳心神,仍不敢置信:“你说的,是哪个七情?”
余雾眉梢微动:“凡此七情,和合视之。”
是,就是这句话!
“单行、相须、相使、相畏、相恶、相杀、相反,凡此七情,和合视之。”元渐青说他向神医问名时,神医只说了这一句话:“称呼我七情即可。”
陆墨珂心情复杂,再次试探:“你怎么会认识七情?”
明明在他的认知中,余雾这两年连门都没出过,别是随处听了元家的新闻就来他这儿钓鱼来了。
余雾信口胡扯:“她欠我钱。”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很久之前接的一个巨额悬赏任务还没来得及做。
自已欠自已的钱,也是欠,没毛病。
陆墨珂知道余雾还是挥金如土的余家大小姐时经常往外借钱,也根本不在乎收不收得回来。
但是神医欠钱?
这合理吗?
余雾见陆墨珂又沉吟下来,合掌站起来走了两步,激他:“你要是不急,我也等得起。”
话说到这个份上,陆墨珂再多说就显得不识抬举了,他爽快道:“我后天飞京城,是否能请七情到元家一聚?”
他想让元渐青来亲自认认人。
“好,七情正在京城。”
一拍即合。
很快她就能见到温墨京了。
余雾对事情的进展很满意。
“那么陆律,我们来接着说说这两个筹码。”
话又回到了最初,陆墨珂的视线落到地上的人身上,“不是说送我的?”
既然是送,不应该由他来决定怎么处置吗?
余雾指着田望:“我给他喂了些东西,今夜过后,你怕是要换房间了。”
“就算不介意想继续住,也最好驱驱邪。”
陆墨珂:“?”
怎么,是一定要在这个房间弄死他俩不可吗?
法治社会还是应该收敛一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