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齐摸了摸空空如也的钱袋,不由得感叹一声人生多艰。
买赤硝和朱砂,将最近积攒的钱财掏空,他在街上支了个卦摊,打算赚一点住宿费。
然而,也许是因为他不够成熟稳重,缺乏“宗师”气质,从早到晚,始终无人问津。
正思考主动出击之际,忽然一个妇人犹犹豫豫地走了过来,踌躇着问道:“能测字吗?”
“自然,写个字吧。”
霄齐将纸笔递给妇人,只见她提笔写了个“安”字,端详道:“此字上半乃是一个家,你这女字收笔不完整,故而应是男丁。想要求安,偏偏安写得不全,求而不得……大婶,你儿子病了吧?”
妇人微微一怔,点点头,眼中闪过期待,示意霄齐继续说下去。
“家上有墨点,病在头脸,无故长了黑斑,可是如此?”
“不错不错!”妇人激动起来,“果然是仙长!霄仙长,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你认识我?”妇人居然说出了自已的姓,霄齐始料未及,“你如何认得我的?”
“认得认得!我的外甥,是前柳村闹妖怪的被害人……之前出殡时,我去前柳村吊丧,远远地见了您一眼,也听说了您降妖除魔的事迹。只是民妇不曾见过,所以才假借测字,见识一番。霄仙长,还请您不要见怪!”
“见识一番?”
霄齐上下打量妇人,弯起嘴角:“不只是见识吧,我看你印堂发黑,晦气罩顶,除了儿子,还有别的官司缠身吧!”
“哎呦,法师您真是慧眼如炬啊!”妇人被霄齐一语道破了实情,越发相信霄齐的本事:“实不相瞒,我姓丁,是、是给人说合牵线的媒婆。”
“媒人?怎么?莫非你说了不合的亲事,惹出了人命?”
“诶呦!这可真是不关我的事啊,我真是冤得很,那姑娘明明是好端端进了富贵人家,是她的丈夫命薄,她为夫家殉情而自缢,却反而缠上了我,这是什么道理!”
丁媒婆急忙辩解,满腹的委屈:“也不晓得她是哪里来这么大的怨气,要是单单只缠着我也罢了,关我儿子什么事呢!”
“还有还有,凡是我说过媒的新娘子,都被她在大婚当日抓走了,这一年来,已经失踪了六个新娘,别说没有人敢再找我说媒,邻里街坊看到我都恨不得绕道走!”
“听你的意思,你知道是谁缠着你?”霄齐听见失踪了六个新娘,心下微沉,琢磨着八成又是一个极难对付的厉鬼,有些想打退堂鼓。
他从小就自认为人自私,没有师父那般以拯救苍生为已任的理想,一辈子只想好吃懒做只图快活。若不是被渠山居士赶下山来灭阴灵,他巴不得一辈子在渠山隐居逍遥。
霄齐久久不语,丁媒婆忐忑地央求道:“法师,求求您了,一定要救救我啊,你要多少钱我都给!”
……差点就忘了,现在银钱所剩无几,过不了多久就会身无分文了。
“咳,倒也不用一直提钱,斩妖除魔是我的分内之事。”
霄齐轻咳一声道:“我瞧你身上身边,并无鬼魂迹象,且引我到你家中寻找那女鬼的踪迹。”
“诶哟,那敢情好,法师,跟我来!”丁媒婆激动地引着霄齐向巷子口走去。
两个人一路穿过小巷,最后停在丁氏门前。
“这就是我家。”丁媒婆指了指房门道:“法师,请进,请进!”
丁媒婆的宅院很小,虽然陈设简洁,收拾得井井有条。
“请喝茶。”丁媒婆殷勤地替霄齐斟茶,然后又跑回厨房拿了一碟点心出来,“法师,这是我上午从铺子买的点心,您尝尝。”
“多谢。”霄齐没多客气,目光在莹润细腻的茶杯上停留了一下,不动声色地饮起茶来。
“法师,我这就带我儿子过来给你看看!”丁媒婆说道。
“不必了。”霄齐却忽然止住丁媒婆,当下茶点,笑道:“不用看他,你这院子并无阴气,风水也好,那女鬼不在这里。”
“什么?”丁媒婆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那、那她还能在哪里……”
丁媒婆沉思片刻,忽然叫道:“我知道了!她定是一直藏在汤家宅子里!”
“汤家宅子?”
“对!对!一定在那里!她就是嫁到汤家的!”丁媒婆笃定地点头。
“既然如此,我便去那里寻一寻。”说着,霄齐立刻起身。
“我这就给法师您带路……”
“不用,你告诉我汤宅位置,我自已去便可,天要黑了,你还是少出门为好。”霄齐打断丁媒婆,拒绝道。
丁媒婆一听无须她带路,心里求之不得,忙不迭地将地址报给霄齐。
根据丁媒婆给的地址,霄齐很快就找到了汤宅,正对着县城最繁华的街市,两只石狮子威武地蹲踞在门口,彰显着汤家的财力不凡。
霄齐看了看大门上的封条,又抬头估计了一下院墙的高度:“景辛兄,出来翻个墙呗?”
话音未落,书箱里已经飘出烟雾,下一刻一只手搭上霄齐的肩膀轻轻一提,霄齐便轻而易举地被带离地面,出现在院子里。
“多谢。”霄齐站定,在心里对“便捷实用”的鸡精夸赞了一番。
汤宅内院杂草丛生,一地狼藉,显示出主人的搬离很是匆忙。
然而,与一般凶宅极为不同的是,霄齐并没有在这座宅子里感觉到该有的阴冷,它虽然萧索荒芜,却只是因废弃而产生的寂静,就连所谓的“新妇自缢的房间”,都不见丝毫异常。
“竟然半点阴气都不泄露,这只女鬼藏匿踪迹的能力,堪比棺妖啊。”霄齐咕哝道。
“可有办找到?”晓司初问道。
“有,我对妖精是不太熟,对阴灵鬼魂,手段多得很。”
霄齐得意地一笑,从书箱里翻了半晌,拿出一支红蜡烛:“看看我这支阴烛,添加了一点勾魂烛的香,堪称鬼魂最爱,不怕她不来吃!”
说着,霄齐布置了一个结界,以防阴烛烧太久,招来外鬼,做完所有准备,他点燃了阴烛。
二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蜡烛,留心观察房间里的动静。
不多时,阴烛的火苗忽然跳了一下,房间中的光线快速变暗,地下凭空冒出了许多红色的雾气,刹那间布满了房间,将霄齐与晓司初同时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