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鸢抬头望着男人紧张的模样,不由好笑。
每回产检,宋言川都比自已紧张,搞得好像他怀孕似的。
“我和小孩非常健康,呐!”
陆鸢将报告单递过去。
宋言川接过,认真看了一遍,暗松口气。
医生叮嘱孕妇多喝水,所以产检他都带上保温杯。
宋言川打开保温杯,倒了杯水给她。
陆鸢接过,小口小口地喝着。
心里暖滋滋的。
宋言川站在那里,目光炯炯望着女孩儿喝水。
其实,他喜欢看陆鸢吃东西。
特别可爱!
忍不住伸出手,宠溺摸了摸陆鸢发顶。
这时,谢尧双手插兜,一身白大褂走来。
见好兄弟含情脉脉望着陆鸢,不由打了个激灵。
真肉麻!
拜托,少腻歪一分钟会死吗?
心底琢磨,难道宋狗是恋爱脑?
谢尧站在两人面前,轻咳一声,药单递给宋言川。
“妇产科主任重新开了些保胎药,你去药房拿。”
“嗯。”
宋言川淡淡应声,转头叮嘱女孩儿。
“你在这里坐会,我快去快回。”
“好。”
男人走后,陆鸢捧着水杯,乖乖坐椅子上。
直至水喝光,陆鸢仍未见男人身影。
于是,起身去趟洗手间。
陆鸢款步珊珊走回来。
拐角时,砰的一下,和正面走来的人不小心撞了个满怀。
顿时吓一跳,抬头看向来人打算道歉。
“对不...”
看清楚那人后,陆鸢噎住,将话咽了下去。
难以置信地凝视着,身子僵直。
男人笔挺的黑色西装干净利落,衬衫扣子一丝不苟。
俊美冰冷的容颜一如既往面无表情。
周延掀眼,骤然虎躯一震,心跳剧烈。
陆鸢第一反应扭头就走,但却被男人眼疾手快抓住手腕。
“陆鸢。”
周延紧紧握住她的手,声音竟带有些颤。
陆鸢面部发红,紧抿双唇,慌张朝宋言川离开的方向望去。
“你想做什么,放开...”
周延紧紧握住她的手,生怕一松手女孩儿不见。
不知为何,原先烦闷在见到陆鸢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
男人盯牢她,不错过任何表情。
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
“为什么拉黑我?”
面对质问,陆鸢默不作声。
为什么拉黑?
难道,她没有自尊,永远做跟屁虫吗?
见她不发一语,周延眼底窜起无名火,握着陆鸢的手加重几分。
空气沉默了。
周延倏地脑海里闪过高中时,陆鸢每日默默帮自已买早餐。
还有大雪天帮他值日的感动画面。
深吸一口气,面上怒容稍缓,语气放柔。
“陆鸢,我们心平气和谈谈,好不好?“
陆鸢没来由心酸,随后冷冷一笑。
“我和你没什么好谈。”
陆鸢冷淡又疏离,周延眸光一沉,倏然松开她手。
沉默很久,再开口时,已是平静。
“我承认那天在陆家,不该对你动手,我跟你说对不起,你现在离开那个男人。”
默了默,盯着她的眼睛,声音有些沙哑。
“我愿意接受你。”
陆鸢掌心渐渐收紧,心脏突然被什么东西紧紧勒住。
忽然笑了,但笑得比哭还难看,嘲讽狠狠刺进心脏。
“周延,你不觉得这句话很好笑吗?我就像你的宠物,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但我不想这样了。既然要退婚,我已经答应,请不要再纠缠。”
她又不是自虐狂,绝望当然会离开。
这男人从来没有爱过她,凭什么怪罪起自已?
陆鸢话落,周延视线落在她脸上,眸光沉甸甸。
她...她真变心了?
许久,周延轻笑,眼底漫上一层悲凉。
只是一刹那,便归于平静,开口的声音清冷,又隐含几分沙哑。
“真可笑,一个人说不爱就不爱。陆鸢,你不要后悔自已的决定。”
陆鸢心中冷笑,没有反驳,似乎觉得没有什么反驳必要。
脑海里回忆翻滚。
第一次对周延失望是三年前。
那时陆鸢收养了一只流浪狗。
但陆晗熙讨厌狗,经常虐待它。
那天,辣妹朝陆晗熙吠两声。
陆晗熙暴跳如雷,命令司机打死它。
陆鸢回到家,就看到心爱的狗狗驾鹤西去。
眼泪一下子飙出来,心疼抱着辣妹冰凉的尸体。
手足无措,哭着打电话给周延。
不知道为什么打给他,或许想寻求一丝安慰。
但那头却传来冷漠又无情的声音。
“我在忙。”
还没等陆鸢出声,电话就被人毫不留情挂断。
第二次失望是去年底。
圣诞节那天,周延和一个明艳端庄的女人从饭店走出来。
雪虐风饕,周延脱下外套温柔披在女子身上。
两人走得很近,女子笑得花枝乱颤。
他们有说有笑,空气弥漫一股暧昧气氛。
不远处陆鸢站在温柔小雪中,望着两人渐行渐远。
渐渐红了眼眶。
有人说,爱一个人会变得勇敢。
但在陆鸢这里,从来不是。
爱一个人只会自卑。
浑浑噩噩回到家,陆鸢鼓起勇气给周延发了条短信。
——我的心在树上,你喜欢的话可以摘。
陆鸢暗暗告诉自已,只要周延回应,她一定无条件信任他。
但遗憾的是,这条短信和其他短信一样。
石沉大海。
这一刹那,陆鸢的心凉了。
那晚,她整整哭了一整夜。
陆鸢觉得就算没有宋言川,他们也不会花开结果。
两人自尊心都太强。
或许说,周延不够爱她吧!
陆鸢敛回思绪,正想开口,蓦然传来周野清朗的声音。
“鸢鸢姐,真是你啊,大老远就看到你和我哥站在一起,还以为看错。”
周野兴冲冲跑过来,拨了拨有些凌乱的额发。
陆鸢转头看着周野,笑了笑,“小野,你怎么来医院?”
周野闻言,负疚低下头,一句话不说。
陆鸢黛眉一皱,见他头上缠着纱布,瞬间明白。
微叹口气,心疼地说:“以后不要再打架,我会担心。”
周野抬起头,朝陆鸢露出一抹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
“鸢鸢姐,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已。”
站在一旁的周延兀自沉了脸,薄唇紧抿,浑身散发寒气。
为什么陆鸢对周野关怀备至,而对自已比陌生人还冷漠?
他神情恍惚,俊朗的脸上浮现一丝自嘲
周野冷酷扫了眼自家哥哥,转头看向陆鸢,好奇地问:
“对了,鸢鸢姐,你来医院做什么?”
“我...”
陆鸢一颗心提起来,搅动着手指,支支吾吾。
周野眉头深深拧在一起,有不好预感。
“鸢鸢姐,怎么了?”
正常人谁来医院,周野生怕陆鸢被人欺负。
周延扫了眼陆鸢,抬头看到这里是妇产科区。
眉心皱在了一起。
见周延目不转睛,周野顺着目光望去。
瞳孔猛然放大,急急回头望着陆鸢,讶异地问:
“鸢鸢姐,你在妇产科做什么?”
陆鸢无措站在那里,小手攥紧衣摆,不知如何开口。
“甜瓜。”
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宋言川风姿卓然,宛如神祗降临,长腿阔步朝陆鸢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