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和小翠在主院内嚎啕大哭,林秀萍心烦不已,厉声呵斥:“你们嚎丧呢,三姑娘死不了,不过打了十小板子,小惩大诫一番,林雪,快撵她们出去,吵得我头疼。”
李嬷嬷止住哭声,寻来一块门板,央求院里小厮一起抬着小姐回偏院,放置到床上。
回到自已的地盘,崔雨晴立即活络起来,安慰仍在垂泪的李嬷嬷,“嬷嬷,我不打紧的,行刑护院用的是巧劲,看着有血,实际没有伤到筋骨,刚才在主院,我装死的。”
“这口气我咽不下去,待会我去禀告余姨娘,看夫人怎么收拾这烂摊子,二小姐都定亲了,她们母女干出这等无耻之事,余姨娘能饶了她们才怪。”
崔雨晴却有忧虑,“嬷嬷,这事不好开口,说来也牵涉到我,到时候母亲倒打一耙,我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李嬷嬷绞干手中的湿帕子,细细替崔雨晴擦拭着,回应她,“小姐放心,老奴先叫小翠去探探余姨娘身边丫鬟的口风,看看夫人是怎么圆了这桩丑事的,现在二小姐未回,说什么还不是由着她吗?”
晚饭时分,小翠使了点银子就打听到了消息,原来林秀萍跟崔方正说是崔雨姝看上了陈家富贵,安排的侧院不住,主动爬姐夫的床,不得已,陈朝林只能纳她为妾,现在就留在陈家了。
崔雨晴气得破口大骂:“好一对无耻的母女,红口白牙的就说瞎话,明明是下药,偏说成是爬床,扣着崔雨姝不让回家,显然是心里有鬼。”
李嬷嬷双手合一,心有余悸拱手道:“阿弥陀佛,万幸二小姐是个眼皮子浅的,要不然吃亏的就是小姐你啦,现在木已成舟,老爷和余姨娘捏着鼻子也得答应了。”
小翠又小声说:“余姨娘还在闹呢,她不相信二小姐会干爬床的事情,催着老爷派人去陈家当面问二小姐是怎么回事,放着正妻不做,倒愿意做妾。”
“嬷嬷,那我们还是别多话,掺和进这趟浑水,反倒惹一身臊,也别想着向父亲讨公道,这时他正头疼,我们得识趣。”
“是这个理。”李嬷嬷颔首,又叮嘱小翠,“别再打听了,省得人起疑心,我们关起门来过自已的小日子,先养好小姐的伤。”
小翠自是乖乖听话,关了院门,早早熄了灯上床。
夜里安静,隔着两进院落,都能隐隐的听见余霜院子里的叫骂声打砸声。
余霜打死也不相信,崔雨姝会去爬床,给她找的婆家,是安阳城里的商户,虽不及陈家富裕,可家底殷实,名声在外,足以让寻常人家艳羡不已,更何况未来夫婿是崔雨姝相看过首肯的,一表人才,年纪轻轻就管理两家铺子,口碑在外。
闹了半宿,余霜总算消停了,瘫在榻上直喘气,这事处处透着诡异,听下人说,夫人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将崔雨晴绑起来打板子,联想到崔雨晴也去了陈家,只怕她知道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才挨打的,明日一早去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晨光初破晓,偏院里李嬷嬷和小翠将将起床生火做早食,余霜就闯进来了。
睡得正香的崔雨晴被小翠摇醒,抬眸一看,余霜发丝凌乱,眼眶红肿,青白着一张脸,憔悴不堪,这是一夜未睡吧。
余霜也不废话,一屁股坐在床边,拉着崔雨晴就问:“三姑娘,你说实话,姝儿在陈家到底遭遇到什么,好好的去做客,怎么就成了大姑爷的小妾,夫人的话,我横竖是不信的。”
崔雨晴不敢直视余霜阴鸷的目光,她小心翼翼的回答:“余姨娘,此事怎么说呢,具体的过程我也说不出来,那天到陈府后,二姐姐看我院子漂亮,提出跟我换房睡,我睡在她院子里,第二日早上小翠生病,我觉得在外做客,丫鬟生病对主人不好,就带她回家了,后面发生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说到此处,崔雨晴的身子微微颤抖,那可怕的一幕她实在不愿回忆。
余霜紧紧抓着崔雨晴的手,指甲几乎嵌入她掌心,深吸一口气,不甘心的诘问:“你的院子比姝儿的要好,大姑娘没把你们安排在一起?”
“是的,不知大姐姐为什么要分开我们,姨娘,你最好派人去问二姐姐,这样最清楚。”
见问不出什么所以然,余霜冷了脸离开,临走时撂下一句狠话:“三姑娘,你是知道我的性子,如果有人设计害我的姝儿,我拼了这条命也不会放过他。”
崔雨晴打个寒颤,什么意思,余姨娘这是怀疑我不成?
“嬷嬷,余姨娘要对付我吗?”
李嬷嬷重重的叹息一声,“小姐,余姨娘素来是个笑里藏刀、面善心狠之人,她跟夫人坏在明面上不同,她是坏在暗处,谁要动了她的利益,不死都要脱层皮,当年你姨娘被赶到乡下,焉知不是她的主意,她是见不得老爷对你姨娘好的。”
“小姐,只怕你以后在府里日子难过了。”
崔雨晴伤心极了,“二姐姐被人陷害,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为什么要扯到我头上,讲不讲理啊?”
“要是讲理,你就不会挨一顿板子了。”
崔雨晴扑进李嬷嬷怀里,“我该怎么办啊,自已家待着都不安全了,要不,我们干脆回乡下田庄去算了。”
李嬷嬷眉毛轻挑,摸着崔雨晴的脸,“小姐,乡下田庄去不得了,她们会想办法给你找一门亲事,换些聘礼或者攀附高门,为府里诸位少爷的前程谋些利益,反正你要有思想准备,世事无常,未雨绸缪方为上策。”
“那我只能等死吗,听从她们摆布我?”
李嬷嬷伸头朝窗外张望,叫小翠,“你去守住院门,我和小姐说话。”
折身回来,李嬷嬷附耳说道:“小姐,到时候她们实在逼急了,你就逃走,走远一点,去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生活,你反正有手艺,到哪里都有饭吃。”
“好主意,嬷嬷,我早就这么想过了,不瞒你说,我都想好去京城了,年前裴思远捎信给我,邀我去京城做客,他虽说话是个没个正形的,但人却是个可靠的。我想裴公子京城长大的,地头又熟,帮我找个小门面做吃食卖,应该没问题。”
“难为小姐想的这么周到,这样说来,京城是个好去处,只是小姐的亲事又要耽搁了。”
“嬷......嬷。”崔雨晴拖长了音撒娇,“我不想嫁人,与其嫁给自已不中意的,像大姐姐一样,说起来好听,高门大户的,被婆婆压制,被小妾欺负,还不如不嫁来的自在。”
“又来这套歪理。”李嬷嬷忍不住又要说教几句,崔雨晴及时打断她,“嬷嬷,那我们现在就做准备,多卖些糕点多攒些银子,有钱傍身,以后到京城才不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