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雨晴闻言,伤感不已,多年相伴,李嬷嬷不是亲人胜似亲人,殷殷护主之心令崔雨晴落泪,“嬷嬷,我知道你是好心,你可千万别这样想,世子爷不是我可以攀附的,有他教我认字读书,已是很幸运了,再不敢有非分之想。”
李嬷嬷微叹,伸出手,温柔地抚过崔雨晴的发梢,“小姐,你真是长大懂事了,我怎会不知这些人情世故,我只为你抱屈,你本是官家小姐,实在不应该在庄子里受苦。嬷嬷只盼你平安喜乐。世事难料,有时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且看看吧,不管以后如何,嬷嬷都会帮你。”
崔雨晴胆小谨慎,李嬷嬷即使盼望赵康宁看中小姐,明面上也不敢表现太过份,只客客气气以礼相待。
赵康宁一般两三天来一次,教会些生字,留下字帖临摹作业,下次再行批改,如此循环。
两处相隔不远,借着锻炼身体的机会,在崔家庄子里待上一下午,小先生当得上心,女学生学的认真,谈诗论道中崔雨晴进步很快。而赵康宁经常出门走动,又跟着裴思远练拳打猎骑马,脸色肉眼可见的一日日红润了,身上竟是长了不少肉,与当初来的时候健康不少。
不知不觉间,月亮几度圆缺,新结识的几个小伙伴结伴摘过满山的杜鹃,掰过荷塘里的莲蓬,赏过中秋满月,一天天过的委实逍遥。
福宝端着洗脸水,从外面进到赵康宁睡房,瞧见一扇窗户开着,大呼小叫的,“奇怪了,昨夜明明都关上的,今早是谁开了窗?值夜的婆子就这么不上心,要是在府里头,准得挨板子。”
赵康宁缩在被子里,懒懒的说:“多大的事情,关上不就得了。”
“夜里凉啊,世子爷您要是万一伤风受凉了,小的罪过可就大了。”
“没那么严重,我如今身体好了不少,不会轻易伤风。”
“那可不一定,今早好冷的,夜里起霜了,地上白白的一层。”
赵康宁探起身子,朝窗外望了望,“都打霜了,现在是什么日子?”
“明日立冬。”
“啊,这么快,就到立冬节气了。”赵康宁有些惊讶,掐指算了算,“真是想不到,我来庄子里竟有半年多啦,日子过的真快。”
福宝憨憨的笑着,将洗脸水盆轻轻置于木架上,“是啊,世子爷,您觉得快,是在这里过的快活,每日里有裴公子带着,游山玩水,练拳骑马,还要教崔小姐学问,忙得不得歇,又没有老爷夫人拘着,自由的很,当然过得快。“
赵康宁蹙眉,“好日子要过完了,母亲时常捎信要我回家,从八月头就开始叫了,我一直拖着不回,说这庄子养人,我如今壮实了不少,不舍得走,一直拖到现在,这个月底就是祖母生辰,不得不走啦。”
福宝从柜中取出一件厚实的袍子,搭在床边,“那世子爷打算几时走,我叫刘妈妈收拾行李。”
“后日动身吧,待会儿叫上裴公子一起去崔家庄子吃午饭,以后没机会教她了,多带几本书帖给崔小姐,再给一百两银子,别叫刘妈妈她们知道。”
福宝看了一眼赵康宁,心里嘀咕,世子爷对崔小姐真好,要走了,最先想到的人是崔小姐,时不时的给银子接济,还晓得避嫌,不让府里的人知道。
......
赵康宁示意福宝将包裹递给崔雨晴,满怀歉意的拱了拱手,“崔小姐,抱歉,我不能教你啦,祖母生辰在即,家里再三催我回家,后日便要启程,这里有些书帖,纸张,就送给你练字。”
崔雨晴登时满脸失落,愣了片刻神,才慢慢说道:“世子爷言重了,您祖母生辰是大事,耽搁不得,能得您指点数月,已是雨晴莫大的福分。”
话说得客气,眼圈却是渐渐泛红,几个月相处愉快,这下两人突然要走,以后怕是没机会再见面了,心里不难受才怪。
裴思远见不得崔雨晴伤感,便说,“雨晴,你舍不得我们走吧,千里搭凉棚,没有不散的筵席,你也别难过,安阳城说起来也不是太远,马车不过七八日就到了,我们将来肯定有机会见面的。”
崔雨晴掩饰了情绪,小声说道:“我是发愁,以后没有老师教我啦。”
“这也不难,我回去以后,想个法子叫你父亲接你回去便是,以后大家同在府城,每年的游园会,赏花会,终归可以见面的。”还是赵康宁有主意,他也不想崔雨晴再住在乡下。
李嬷嬷大喜过望,对着赵康宁便要磕头,“世子爷,您要是能有法子叫老爷接小姐回府,老婆子我日日求菩萨保佑您长命百岁,可怜的小姐眼看就要及笄了,还被扔在乡下,实在不该啊!”
赵康宁连忙托住李嬷嬷的双臂,“嬷嬷,您这是折煞我了,赶快请起,此事我定会尽力而为。雨晴如此聪慧,怎能在乡间埋没了才华?您放心,待我回府便与母亲商议,定要让雨晴早日归家,与家人团聚。”
崔雨晴感激涕零,轻轻福了一礼,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多谢世子爷,大恩大德,雨晴铭记于心。
裴思远拍手称快,“好啦,好啦,雨晴你要好好感谢我,要不是我拉世子爷跟你认识,你绝没有这样的好运,我是你的福星,哈哈。”
崔雨晴莞尔,“确实如此,自从遇上裴公子,我的运气就来了,当得起福星二字。”
“嗨,都是你的福星了,雨晴还这么见外,叫我裴公子多生疏啊,以后叫我思远哥哥得啦。”裴思远拍拍崔雨晴,“我大你六岁,当你哥哥,没问题吧?”
赵康宁摇头,裴思远不拘小节,粗鄙无礼,这样拍着姑娘的肩膀,实在不好,瞧崔雨晴囧的脸都红透了。
他婉转提醒,“裴兄,男女有别,不好拉拉扯扯,坏了崔小姐的名节,以后在城里随意拉扯,别人会说闲话的,男子倒不要紧,世上百般规矩都是束缚女子的,你想让崔小姐不好过吗?”
赵康宁的语气轻柔话题严肃,让嬉笑的裴思远愣了愣,随即意识到自已的失态,连忙松开搭在崔雨晴肩上的手,尴尬的摸了摸头,解释道:“是我疏忽了,雨晴妹妹别见怪,多亏世子爷提醒,我一向粗鲁惯了,想不到这些细节,以后一定注意。”
崔雨晴心里暖暖地,赵康宁真乃正人君子,这几月相处,他说话做事,从不逾矩,心中好感更深。
心思几番婉转,崔雨晴对着俩人福身,“思远哥哥这个主意不错,我是有福之人,今后得两位哥哥看顾,后福不浅。”
三人复又坐下,仔细商议崔雨晴回城的事情,这事赵康宁去崔府说肯定不好,还得求郡王夫人出面比较合适,只是以什么借口说动夫人帮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