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之策从早上等到晚上,还是没有等到井谂回来,他着急忙慌地跑去裂崖找人,除了发现略微打斗的痕迹以外,没有任何线索,只能悬着心回家,至少没见到尸体就是目前最好的消息。
隔天一睡醒就看见床头柜上有封信,坐起来一看,旁边还有朵白色的花,看起来像是路上摘的,上面还有露水,不用想就知道是谁了,御之策马上打开信想看看井谂写了什么——
“我已找到生治花,回来的路上使用过,伤好得差不多,很抱歉不辞而别,多谢你这两天的照顾。”
后面就是署名:[井言念],总说字如其人,井谂的字每个都几乎一样大小,笔划行云流水。
明明知道他会离开,没想会到这么快,御之策虽觉得有点遗憾,但现在也没法留住人家了,好在人没事,这才放心。
当务之急是收拾收拾东西,进城主府跟城主告别。
作为地下城最大关系户的御之策,城主干爹的住所必定不输皇城,整体就透露着一个字:奢华。
金光闪闪的纯黄金外墙,进门走一步都是踩在纯金鹅卵石上,被染了色的纯金花盆、台阶,就连两旁的树上都挂着……金色的画像?
御之策看到画像时就知道有人要挨骂了,不出所料,下一秒大厅里就传来女人大发雷霆的怒骂声。
“黄靖你他妈的又把老娘画像挂得到处都是!那几个姐妹来了指不定又得怎么笑话我!”,御之策站在大厅门口,看着城主跪在软垫上被夫人拿着木棍揍。
“我知道错了夫人!”,城主捂着屁股求饶,但是城主夫人哪有这么好糊弄过去
“你还知道改啊?谁家男人天天把夫人画像挂树上贴墙上,老娘今天不打死你睡不着觉!”
棍子刚要下去,御之策也不看戏了,赶忙上去拦住城主夫人
“诶诶诶干娘,干爹他就是太喜欢你了才这样,您就别生气了嘛。”
城主应和着点头,“夫人天生丽质,我就是想让大家也欣赏欣赏……”
“我靠你的还欣赏欣赏,你想气死老娘是不是!”
“干娘别气坏身子。”,御之策给城主使眼色,让他别说了,好的不说净说让人来气的。
御之策慢慢拿走城主夫人手里的棍子,安抚她的情绪,“消消气干娘,要是气过头可就长皱纹了。”
“长皱纹!”,那不行,一听这话就要急眼,“我先回去看看脸,之策,看好你这个混蛋爹,再乱搞东西我他妈活埋他。”
“是是是,干娘慢走。”
城主夫人捂着脸急匆匆的往房间走去,城主见她走远了才一屁股坐到地上,又被瞬间弹起。
疼!太疼了!
“干爹您也是,怎么老惹干娘生气,本来就有点暴躁,一点就炸,您这是何必呢。”,御之策扶着城主到凳子上坐着,上面有软垫。
“这不是前几天看有小年轻这么做,也想着给你娘浪漫一下,谁知道……哎哟!我的屁股!”
御之策强忍住笑意,最后实在憋不住,别过脸放肆的无声笑了几秒,又转回来安慰城主说:“没事,可能干娘不太适合这种浪漫,您再换个也行……”
“我听见了。”
“咳咳!”,御之策尴尬的岔开话题,“是这样的干爹,我这次来有件事想跟您……就是沟通一下,啊哈哈沟通一下。”
城主突然屁股就不疼了,侧过身坐面向御之策,“是来通知我的吧?说吧,这次又想去哪玩。”
御之策做了一系列舍不得他和委婉的表情,就差哭出来了,最后蹦出一句:“我要进城堡。”
安静了几秒后——
“你要是这话被你娘听见第一个不准!”,外面的奴仆纷纷围过来,还是第一次见城主这么生气的对御之策说话,“从一开始我就告诉过你,不准出地下城,收集药材已经是破例,我不准。”
“干爹。”,城主不理他,御之策直接双膝跪在地上,膝盖砸到地面的声音听着就让人心疼,“干爹,我真的有事要出去。”
“你!”,城主气得直接站起来,下意识抬起手又不敢打下去,只能憋着气作罢,“你哪次说要出去没事,不准去!”
“为什么啊?您每次都说……”
“你还是每次都不听,每次都溜出去,我说了不准就是不准!没有为什么!”
御之策也是第一次这么倔,但毕竟相处了十来年,即使是捡来的,城主也把他当亲儿子对待,但是原则问题,不准就是不准。
“你先告诉我,要进去做什么?”
御之策低下头,“抱歉,暂时不能告诉您。”
城主知道自已就算不答应御之策,他也会想着法的出去,地下城太封闭,留不住这只向往自由的凤凰。
“罢了。”
御之策抬起头笑道:“干爹,您这是……”
城主取下脖子上挂有红花形状吊坠的项链,仔细看里面就像有流动的液体,他将项链给御之策戴上。
“中午先留下来吃饭,晚上偷偷走,千万别让你娘知道了,办完事,早点回家。”
御之策低头看向项链,嘴角不自觉上扬——
“原来在这……”
井谂早上是被呼噜声吵醒的,起身好一会才想自已换了地方睡,旁边还有其他奴仆,但是还好床是单独的。
以前上战场也跟士兵一起睡过,倒也没觉得什么不妥,大家都是男子。
洗漱完就偷偷溜出去给御之策送信,毕竟是救了自已一命,怕见面解释不清,就这样吧,反正也不会有交集了。
结果好巧不巧,回来的时候在大殿外碰到白衍屿,本想假装没看见,谁知对方还就不让他如愿。
“井言念,你想去哪?”
井谂见白衍屿身后还有两人,为了不暴露身份,只能故作镇定走上前,“回西角换套衣服,这身新衣服太贵重了。”
西角,顾名思义城堡最西边的角落,是所有奴仆饮食起居的地方,井谂也是出门时无意间看见的牌匾名。
白衍屿觉得他在阴阳怪气,摆摆手让夏晴和弥野先退下,他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井谂,“本王也觉得,配不上你。”
井谂顺着他的台阶下,没有顶嘴,“是。”
这时,后面突然出现一群人,带头的正是当时在后花园拦住白衍屿的中年男子,他们对着白衍屿行礼,但是后者并没有理会他们,而是直接带着井谂离开,“去后花园。”
井谂本打算找借口离开,在皇城里找找线索,这下只能另找机会了。
两人离开后,明川山瞬间换了刚刚那副阿谀奉承的嘴脸,双眼恶狠狠地盯着白衍屿——
“等计划开始,我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白衍屿带着井谂来到一块空草地上,面前就是一棵开满花的桃树,风只要轻轻一吹,便能吹动满地的花瓣。
“本王教你怎么使用镯子。”
说着,左手上出现一只手镯,白衍屿手心对准桃树,目视前方,“不管你使用笛子的方法,是念咒还是运气,将力量想象为具象化,凝聚在手上。”
紧接着掌心一握,瞬息间桃树竟直接炸开!
井谂看着着这恐怖的爆发,一时不知道该欣慰还是震惊,儿时的他明明还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跟现在完全就是两个人。
井谂照着做,虽然只能让树轻微摇晃,但简单自卫应该可以,早知道这样就不说笛子的事了,明明自已还能操控荆棘,长情也能化成人形,重塑笛身也不是什么难事。
经过一上午的测试,白衍屿敢笃定这个人绝对不止是私生子这么简单,皇室骨子里都是自私的,绝对不会给非正统成员任何好资源,所以他不可能靠自已在这个年龄升到三阶,除非是顶级品种,要不然就是用了歪门邪道。
简简单单几句就能领悟,甚至能在一上午的时间上手新武器,这是连自已都做不到的事,他的储备知识至少是正统级别能接触的。
白衍屿猜他绝对在瞒着自已。
“该吃午饭了。”,白衍屿让他停下练习,“夏晴,他们走了吗?”
夏晴跪下行礼,“主子,明川家主带着几个亲王在大殿陪领后吃饭,说是有事商量。”
井谂听这称呼有点耳熟,上个月在山茶国大殿上,见过一位叫明川山的,说是想要合作生产武器,人还是小妹引荐的,只要不是他,自已的身份应该就不会被识破。
“明川山……去大殿。”
井谂心里一慌,怎么说什么来什么,他要是现在过去不就露馅了,刚刚还有白衍屿挡着,这下什么都没了。
“那我就先回西角了。”,说罢就要转身离去。
“站住。”,井谂瞬间定在原地,就怕白衍屿突然一巴掌轰过来,“谁说本王不带上你了?”
大殿上歌舞升平,绝美的舞姬扭动身姿,只为将最美的舞蹈献给观看者,两旁坐着几位德高望重的亲王,最高处坐着一位金发女子,眉目间透露着不可违逆的威严。。
“明川家主,你确定要和驰牧去北境?”,上杉倾城看向明川山,那眼神盯得他心生畏惧。
“领后,现如今北境战况紧急,而武士只向三级岛方向进攻,为了月季国,我自愿带上所有锻造工具和花工前往北境,助大将军一臂之力!”
说的振振有词,这套招数上杉倾城早在十年前就玩过了,“那你说说,这么大的行动,本后去哪调人?”
“这……”,明川山看了看周围的亲王,他没有想过想到上杉倾城会这么问的,如果说自已带人,那不就证明川大宅养了私兵,这可是重罪。
“怎么,你是觉得本王的士兵比不上你的?。”,白衍屿带着井谂直接走进来,无视其他人,走上台阶坐到上杉倾城旁边的位置,一旁的奴仆识趣的拿了碗筷和肉菜。
井谂低着头走进来,站在白衍屿旁边,刚刚在门口就看过了,这个位置在角落,不会被明川山看见。
“小鱼,你怎么突然过来了?”,白衍屿平时巴不得离大殿远点,上杉倾城没想到这个点能见到他。
“路过,听见你们在聊就进来看看。”,他喝了杯酒,又对井谂说:“坐本王旁边,一起吃。”
上杉倾城看见井谂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问道:“这位是……”
“顺手契约的奴仆。”,他又喝了杯酒,像是随口一说,上杉倾城可不这么觉得,虽然到四阶能使用契约,但一生只能契约一人,白衍屿应该是清楚的。
“我不饿。”,井谂其实从昨晚就饿到现在,但是为了不引人注目,还是少折腾好。
明川山听这声音有点耳熟,但情况紧急,没有时间深究这些了,他侧过身子对白衍屿说:“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大战在即,能帮一点是一点,况且您尊贵之躯,还是离战场远一点好。”
白衍屿又喝下一杯酒,上杉倾城都有点担心了,他很少喝酒,即使在任何重要的宴会上,“小鱼……”
白衍屿放下酒杯,“尊贵之躯?”,他抬手控制明川山,强行把他举到空中,“本王十年前上战场的时候,你还连二阶都没有。”
明川山拼命挣扎,无法否定白衍屿的强大,自已现在仅仅三阶,连碰都碰不到他,即便如此,也要必须想办法阻止白衍屿去。
“屿……屿王,我知道……咳咳!我知道错了,请……请您原谅我!”
众人面前,无论什么场合,没有人敢直接违逆白衍屿的话,他确实是有些目中无人,因为有绝对的实力可以无视他们。
“本王的实力还轮不到你来担心。”
看在上杉倾城的面子上,白衍屿松开手,明川山直接摔了下去,他若无其事地拿起酒杯,“倒酒。”
井谂知道他是在叫自已,这个位置已经挡不住人了,他只能硬着头皮上前给白衍屿倒酒,而明川山抬头刚好看见井谂,觉得特别眼熟,快要想起来时,白衍屿站起来又挡住了。
“本王有事先走一步。”,也不等上杉倾城说话,众亲王纷纷起身弯腰,白衍屿就这样带着井谂就离开了大殿。
不过好在有惊无险,明川山没有认出井谂。
但是井谂在经过明川山身旁的时候,又闻到了金茶花的花香,他走出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眼明川山,心里又做了一个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