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谂回头看向马车,那股花香又消失了,金茶花独特的香味他绝对不会记错,但是又不能冲上去查看,不然肯定会被抓起来。
井谂突然有了想法,他走上前拽住御之策,把他拉到一处角落,御之策以为出了什么事,问道:“怎么了这是?”
“那批队伍是哪里来的?”
御之策往外探头看去,思考了一下,答道:“看这盔甲样式,应该是樱家的军队,领头马车里坐的好像是……嗯?小将军?他怎么会在这?”
井谂听完眼神紧紧盯着前行的队伍,之前就听井泽言讲过,月季国有个特别厉害的国王,叫樱驰牧,据说手里掌握着能够灭掉一个国家的兵力。
这么大阵仗,里面坐的人多半就是他。
“我跟你一起进城堡。”
御之策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此时的城堡外围军营里——
“屿王爵士。”,一位士兵单膝跪在地上,“按您的吩咐,军队集结完毕,粮水武器等筹备齐全,等过两日大将军来了,随时可以出发。”
早上收到边境消息,武士突然从北境大肆进犯,领后吩咐樱驰牧到白衍屿带领的军营里,挑一批战斗力强的队伍去边境帮忙。
过了好一会,白衍屿都没有说话,士兵有点害怕的抬起头,问道:“屿王爵士,您还有别的吩咐吗?”
白衍屿看着手里的信,城堡里寄过来的,上面大概讲的是白衍雪从外面回来之后,旧病复发,需要一朵生长在裂崖峭壁上的生治花。
白衍屿把纸折好收起来,打算等回去再收拾这个喜欢到处乱跑的妹妹,他转身对士兵说:“本王趟去城外,你们在这候着。”
“是!”
由于井谂提出要跟着去城堡,但是自已的伤没有完全好,御之策说三级岛东面有处叫裂崖的山谷,崖上有名为生治花的草药,加上他的血,一日之内就能恢复如初。
井谂孤身一人来到裂崖,拿着图纸到处找,刚走进快接近山崖的一片森林时,周围突然冒出一堆蒙面人,服饰和前天追杀他的卡罗拉一样,应该是同一批人。
带头的人拿剑指着井谂,嚣张道:“谂王殿下,我们几个可是找了你好久呢,您可真会躲啊!”
听这个称呼,井谂大概能猜到这群人是哪里的了,他偷偷将衣领往上弄点,遮住纱布,手上变出一把玉体通透的长笛,此笛名叫长情,是井暗在井谂出生时送他的武器。
“你们是哪位亲王派来的。”
不是问句,他敢肯定,这群追杀自已的人,幕后主使一定是山茶皇室的,一般人没有这个资本找这么多卡罗拉,还会巫咒。
他和井泽言不一样,皇后权限注定被亲王看不起,即使再怎么努力,他们总会找茬,加上井泽言出生就是国王,不费吹灰之力就到三阶,自已要花上比他几十倍的努力才行。
那群亲王自以为是,觉得自已为了国家好,是英雄,总是想着法的推井泽言上位,但是人家根本没有这个想法。
先别说他是举国上下众所周知的兄控,明明当着所有人的面警告他们放弃这个想法了,那群人就是不死心。
“殿下,等下黄泉您就知道了!”,四面八方杀出一群人,手握长剑直击要害,井谂吹响长情,从地底下钻出几十根荆棘,不幸的直接被扎穿身体,灰飞烟灭。
领头的这次知道是自已莽撞了,上面那位说井谂的实力不是一般皇后能比的,原本还以为只是夸大其词。
强行使用花术对于还没完全恢复的井谂来说,就是在消耗生命力。
“大家一起上!分开来,使用暗器!”
一群人不知从哪里掏出飞镖,咬破手指将血液滴上去,飞镖瞬间大了一倍,还冒着毒气。
井谂感到不妙,荆棘挡得住人挡不住暗器,看来只能尽力躲了。
井谂召唤荆棘踩上去,让自已暂时处于空中,飞镖飞来那一刻又瞬间下来,落地时还不忘从背后突袭他们。
可井谂还是低估被加了蛊毒的飞镖,还是几十个一起飞来,速度之快根本来不及反应,连躲十几个之后他已经没力气了。
背后突然飞来一枚飞镖,刺穿肩膀的那一瞬间,井谂双腿一软径直跪倒在地,心脏猛的剧烈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
蛊毒在他的身体里肆意横行,就在快接近大脑的那一刻,上方突然跳下一抹黑色身影,手掌对着其中一个蒙面人,握拳,那人直接灰飞烟灭。
井谂总觉得这个身影很眼熟,还有招式,但他现在有点精神错乱,根本想不起来,那蛊毒在这人出现时突然停止活跃,但脑子还是很痛。
白衍屿也没想多管闲事,没想到被围攻的是他惦记了两天的……小乞丐,既然又遇到了,在事情问清楚之前,这人不能出事。
蒙面人认出了白衍屿,但一想到如果回去肯定活不了,横竖都是死,反正他们人多,只要把井谂杀了就完成任务,说不定花神眷顾,还能死里逃生!
“屿王爵士,此人跟您没关系,我们可以当您是路过的,刚刚的事就当没发生,如果您一定要出头,我们也不会客气的!”
众人附和道:“我们不会客气的!”
白衍屿没有理他们,反而蹲下问井谂:“你想活着吗?”
井谂拉着他的衣角,无意间触碰到佩刀,冰冰凉凉,感觉很不舒服,单膝下跪的姿态加上苍白的嘴角流出鲜红的血,显得有些可怜,他用一丝乞求的口吻,小声地说:“救我……”
我不能死,还有人在等我。
白衍屿抬起头,看着领头的人,回答道:“救你可以,但本王有条件。”
井谂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他艰难的坐起来环顾四周,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当初在御之策家里也是这样。
好吧,他就是个被人救的命。
这个屋比自已在月季国的房间还大,天花板的灯都是水晶做的,床头柜的材质应该是黄金,窗户框上的紫耀石极难开采。
有人推门进来,虽然动作很轻,但是井谂还是察觉到了,这人手里拿着很重的东西,他熟练的躺下装睡,但是来人还是识破他的伪装。
“我知道你醒了,我是怕你饿死来给你送饭的,你不用紧张。”,白衍雪把食盒从篮里拿出来,放在床头柜上。
井谂睁开眼,缓缓坐起来。
看着那罕见的头发颜色,这不是当时在地下城那位遇难的少女吗?她怎么会在这……
白衍雪穿着条纯粉色连衣裙,胸前还绣着一只兔子,白色的眼睛,粉色长发随意的披在身后,就像刚打算去睡觉一样。
只是大晚上的,为什么还要戴手套?
“这是哪里。”,井谂问道。
“这是我二哥的房间,是他早上把你抱回来的,还拿生治花救了你的命,还好采回来三朵,不然本公主后天就不能去聚会了。”,说完还装生气的样子鼓气。
生治花?
他想起来了,自已本来是要去找生治花治病,结果被人埋伏,后来好像被一个金发黑衣人救了,但是怎么可能会这么巧。
敢在月季国内自称公主的,只有白衍皇室唯一的公主,三阶皇后——戴安娜白衍雪,标志性的粉色头发,据说天生会制造操控冰雪,称号雪女。
应该就是面前这个小女孩,那她的二哥不就是……
“白衍雪。”
门口又走进来一个人,井谂在看见他的那一刻,脑子里闪过无数个画面,高贵的白花救了一株即将腐烂的绿芽回家,他们约定再重逢时,一定不会忘记对方。
白衍屿看着发呆出神的井谂,不理解怎么看见自已就定住了,是在害怕吗?
“哎呀我知道了,马上去休息,就过来看看也不可以嘛……”
“再敢乱跑试试。”
白衍雪起身给白衍屿让位置,对他吐舌头做个鬼脸就跑出去了。
井谂从白衍屿进来开始就一直看着他,不知道是见到久别重逢故人的高兴,还是看着他陌生的眼神时的遗憾。
没想到,他竟然是月季国的二王子,那个和自已并称花神双子的白衍屿,也没想到两人会以这样的方式重逢。
“你在害怕本王?”,他此时应该还不知道,自已最敬重的兄长,昨日也这样问过别人,一家人果然在某些方面上还是心有灵犀的。
井谂继续盯着他金色的瞳孔出神,“怕。”
白衍屿突然靠近,双手撑在井谂两边,“那你还记不记得,答应过本王什么。”
井谂回过神,他在努力想当时说过什么,但是白衍屿越来越靠近的脸,让他完全没办法集中思考,只能认输别过脸,“记不得。”
似乎是意料之中,白衍屿没有继续逼他,坐到一旁的凳子上,拿起床头柜上的鱼肉粥就喝了起来,“慢慢想,本王有的是时间。”
井谂已经饿到快瘪了,肚子叫的声音比他说话声还大,而白衍屿像是故意一样,明明就不烫,还要吹,这个房间都是鱼肉的香味。
他闭上眼睛仔细回想当时和白衍屿的最后对话,条件,白衍屿当时提出了条件,之后的事就完全不记得了。
“什么条件。”
白衍屿刚好吃完,他放下碗,一脸严肃的对井谂说:“跟本王契约。”
不可能!
话音刚落的一瞬间,井谂直接拒绝:“这不可能!”
四阶的契约不同普通契约,这相当于直接变成白衍屿的奴仆,他是山茶国尊贵的大殿下,千年难遇的十八学士,怎么可能跟他签订契约。
白衍屿听完脸色一黑,上前拽着他的衣领,两人面面相觑,一个敢怒不敢言,一个在爆发的边缘。
“你有什么资格拒绝本王?”
井谂慢慢冷静下来,他说的对,自已现在如果自爆身份他也不会相信,本体已经弱到变不出来了。
如果他相信了,那他还怎么留在三级岛寻找井泽言的线索。
为了能找到弟弟,这点屈辱没什么,反正以后继承领主之位的不是自已。
但——如果月季皇族真的跟弟弟扯上关系,他有的是办法拉上所有人陪葬!
“我……愿意。”,井谂艰难的说出这三个字。
这就意味着,除非两人其中一个死了,否则这份契约永远不可能解开。
白衍屿也是个爽快人,咬破手指将血印在井谂耳后的花印上,花瓣边缘瞬间变成红色。
吸收了白衍屿的血液之后,井谂明显感受到大脑里的蛊毒正在慢慢消失,但是这怎么可能,山茶秘法典里也没有记载过这种情况。
“你叫什么名字。”,白衍屿问道。
“井言念。”,这是井谂当时骗他的,没想到还有第二次。
“井言念,井字姓,你是山茶皇族的?”,白衍屿突然放下手,不是,这家伙在刚刚怎么不解释一下,皇族的人竟然能屈尊自愿成奴。
井谂赶紧想个理由蒙混过去,“只是个私生子,不重要。”
白衍屿越听越感觉不对劲,如果只是私生子,那群人根本没有必要杀他,还用上巫咒,他的那件武器看着就不像一个私生子该有的。
怕他深究,井谂赶忙岔开话题,“我的长情呢?就是那根有点透明的笛子,还挂着金色流苏的。”
白衍屿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条手镯,种质细腻通透,像泉水般清澈剔透,他放在手上递给井谂,“你的笛子。”
?……什么
井谂看着手镯愣住了,他的笛子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碎得太离谱,本王找人修理,最后只能这样。”,不管井谂怎么想的,他直接把镯子给他戴上,“从明天开始,你就是本王的奴仆了。”
井谂另一只手握紧拳头,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得,只能忍,等他伤好了必须跟这个蛮横无理的人打一架。
看在昔日的交情上,他可以下手轻一点,如果对方不下死手。
手镯戴上冰冰凉凉的,比当时碰到盔甲的感觉更舒服,他尝试运用花术,但是使不上劲,没用过这种武器。
“笛子本王会叫人重新做个,这个镯子,本王亲自教你。”
“明天中午之前,我要去办件事。”
白衍屿后背靠在凳子上,“如果你想逃跑,本王绝不会让你活着离开。”
井谂无语,一口一个本王,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二王子。
“送封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