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复行行。
旅途不过两个镇。
次东一行，竟然整整走了一个多月。
经过棺材改良后的冬枣，牛娃子早就吃完了。
路过柳树湖镇的时候，牛娃子看到，柳全城柳老爷家的铺子里，卖的有苹果。
奶白底色，带着红色条纹，看起来很像嘎啦。
牛娃子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四个多月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苹果。
上前一问，竟然要一两银子一颗。
不过拳头大一个的次级烂苹果，竟然要一两纹银？
我尼玛，缺德夜的苹果， 也没这么离谱啊！
毕竟，人家卖十块，还花点心思，给个包装盒呢！
牛娃子止不住想要破口大骂:
这该死的柳家，不愧“柳全城”的绰号。
黑心烂肝的东西，怪不得能赚了一座城！
前世的嘎啦果，品相一般的，产地不过几毛钱一斤，北方农村集市上，散卖也就一两块钱罢了。
本以为前世南方的那些商超，将嘎啦卖出近十元的价格，已经足够黑心。
却没想到，那些奸商，连给柳家提鞋都不配。
一两白银一颗苹果？
他咋不去抢！
一亩地的年纯收入，不过一二百枚大钱。
也就是说，在柳家的铺子里，要用五亩地的产出，才能换了一颗苹果！
牛娃子气的扭头就走。
这世界，又不是只有你柳家卖水果！
老子才不当你柳家的冤大头呢！
然而，凛冬将至，水果匮乏的厉害。
牛娃子转了一圈，悲哀的发现，只有柳家的这一间水果铺，才卖的有苹果。
坊市那边，倒是看到个摆摊售卖冬枣的小贩。
也不知道，是不是刘木匠家的那个舅子哥。
牛娃子还没来得及套近乎，就悲哀的发现——
此人的价格，也贵得离谱！
半斤冬枣，竟然要价一两白银。
而稀疏的顾客，竟然一点也不惊奇，只是在挑选的时候，看的格外仔细。
牛娃子瞬间明白，是自已错怪柳老爷了。
苹果卖的那么贵，极有可能——真不是柳老爷故意宰客。
仔细一想，可不是么！
决定售卖价格的两大因素，其一是房租，其二才是运输。
柳家自已的商铺，房租自然不用考虑。
那么，苹果的定价中，运输的因素，就占了很大一部分了。
这世界，妖兽横行。
普通人去一趟镇上，都是生离死别的磨难。
想要从外地拉回苹果，要搭上多少人命？
人家卖的是苹果吗？
不！
人家卖的是穷人的血泪啊！
现实问题就在眼前，苹果的价格，又能便宜到了哪里去？
牛娃子这么一想，顿时觉得那刘木匠，还真是将他当做了自已人看待。
想当初，人家差不多给了他半斤冬枣。
这可是一两白银啊！
然而，刘木匠对他亲善，牛娃子对那小舅子，却视而不见。
他转身就走，直奔柳家水果铺而去。
一个月时间，牛娃子只有两次让棺材改良水果的机会。
他不知道冬枣还能不能有效，只得忍痛返回柳家水果铺，花了二两白银，买了两个苹果。
他挑挑拣拣，在掌柜心疼如绞的幽怨眼神中，自顾自选了最大的……
看什么看？
小爷花了钱，就是上帝！
只要不摔坏你的苹果，挑选是我的权利。
谁让你不按斤卖呢？
路过柳树湖的时候，正好又是月圆夜，牛娃子砸了上百斤铁块，成功得到八十颗蕴含神秘气流的苹果。
就算经过棺材的复制后，苹果的综合单价，依旧高得离谱。
牛娃子粗略估算了一下，大约相当于后世三四百块一颗。
心里哇哇疼的牛娃子，连苹果核都不放过，全给吞进了肚子里。
在仙人渡镇，牛娃子又耗费五两白银，买到了一斤山楂。
价格高得——他的心都在滴血。
娘咧！
当个屁的土地主啊！
种地那点钱，真不经花。
靠种地出人头地？
他怕是要饿死！
见识到武艺的厉害之处，牛娃子哪里还肯做一个农家土财主。
光有山楂还不行。
这劳什子棺材，不吃饱是不干活的。
牛娃子又斥资买了一堆铁器，两次转化后，得到三十多斤变异山楂。
次秋给的几十两银子，大半都花了出去……
这可真真是一朝暴富，一朝赤贫啊！
牛娃子哭笑不得，怪不得前世那些中产，都在抱怨活不起。
想要上进，兜里岂能有了钱？
挣那仨瓜俩枣，赶不上维持生活的花费……
好在，钱花的是真多，效果也是极佳。
一路走来，苹果早已吃完，山楂也吃了大半。
牛娃子体内的气旋，成功变成枣子大的一团。
而今。
他不用棺材，只需要一拳，就能将磨盘大的石头，砸的四分五裂。
出了仙人渡镇，沿官道向南六十里，就是煤矿所在地。
牛娃子悄悄将人一路护送到了煤矿前。
至此，出发时的三十四人——包括次东在内，竟然只剩下最后的15人。
小二十人，葬送妖腹。
就这，还多亏了牛娃子一路上的全力庇护！
怪不得李半仙时常感慨：
‘苛政猛于虎。
妖兽猛于官府！’
牛娃子摇摇头，脑海里，忽然蹦出了南岗村那个王寡妇。
也不知道，昔日心中那个“白月光”，有没有在役夫之列……
想来，有他护送，桃花村的死伤比例，都这么大！
按照这个伤亡来计算，那南岗村的张里正，最少也要征召一两百人，才能将县里下发的役夫人头，给凑齐了……
这么一想，王寡妇怎么可能免征！
怕是，昔日那摇来摇去的瘦腰肥臀……
——不知道便宜了哪个山旮旯里的妖兽……
“罢了，罢了！
什么白月光！
那白莲花，不过是原主心中的执迷罢了。”
牛娃子再次摇摇头，心中执念，伴随着次东一行，渐行渐远。
一念起，心魔生。
一念落，天地宽。
想通了过后，牛娃子只觉得灰蒙蒙的天，都变蓝了。
想那么多作甚？
好赖，他们村已经完成了县里的任务。
虽然死伤极大……
稀疏的人群，满怀忐忑的靠近煤矿。
纵然明知前方是尸山血海，却不得不硬着头皮朝里跳。
沿途数百里，却无一人敢逃。
升斗小民，挡不住里正一句调令……
被征召的役夫，更挡不住仙人一巴掌……
牛娃子深吸了一口气。
百姓还能怎么办呢？
这个时代的百姓，比“手无缚鸡之力”的穷腐们，还真强不了多少。
自已不过一武道高手，都已经堪比高达了。
那些神仙人物，岂不个个都是人型核武？
他们又能怎么办呢？
唯有认命……
牛娃子藏在树冠里，视线在役夫背影上扫过。
这些人，都是土生土长的桃花村百姓，就算有一二他叫不上名字的，却都眼熟的很。
待得三年期满，也不知道，能有几人返回……
苦！苦！苦！
皇朝兴衰，凡人苦！
而牛童童，在次东有意无意的关照下，却只是带伤而已。
精神饱受打击的牛童童，混若行尸走路，走路都抬不起头， 就连转弯，也需要旁人的提醒。
再也不复当初那个——宛如骄傲大公鸡的意气风发少年郎。
次东领着役夫，前去交割。
牛娃子则等在了煤矿之外。
一个时辰过后，次东独身返回约定地点。
“破天，破天侄儿？”
他左顾右盼，低声呼唤着。
“东叔，事情都办妥了？”
牛娃子从树上跳下。
“呼~~
原来老侄你在这儿啊！”
见牛娃子果然在自已身边，次东很是感激，眼眶都有些湿润。
毕竟，以人家的实力，就算收了银子不干活，他们父子，敢诘问一句吗？
牛娃子笑而不语。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罢了。
只是，人终究是群居动物，要学着糊涂，更要学会装糊涂。
水至清则无鱼呐！
“好侄儿，咱们这就回家。”
次东指着远处的仙人渡镇，半是重压之后的宣泄，半是真的感激想要报答：
“难得来一趟仙人渡镇，咱们这就去看看，有什么稀罕事物。
破天，有合你心意的东西，只管拿走就是，叔给你开钱！”
次东满脸的真诚。
“成，那就多谢东叔了。”
牛娃子也不矫情，他身上的钱，也就还能买了几十亩地。
正巧，来的时候，看到镇上卖的有好多种水果，既然次东要感谢自已，那就吃一次大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