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语虽然平淡，却透露出对商贾之家的微妙瞧不起。在这个时代里，商人如草芥，并非什么新鲜事。
秦雨瑶心头微紧。她明白自己所处的位置和顾宴炎天生就有着难以逾越的鸿沟。但她并未因此而退缩，“若是连父亲都见不得面，那我在顾府又如何能感到安心？”
顾宴炎看着眼前的秦雨瑶，内心竟生出几分愧疚，“等我过些时日有时间，定然会陪你回去探望探望。”
可下一秒，他的话锋陡然一转，“听闻秦家有不少的收藏，你也知道，如今京城之中人人自危，我需要一些稀有的东西，这才更容易打点上下，等下一次你和岳父相聚时，记得提一提。”
秦雨瑶闻言，心中冷笑。顾宴炎这是想薅秦家啊！
她垂下眼帘，掩去眸底的寒光，语气平静道：“夫君说笑了，父亲一向淡泊名利，又怎会收藏什么奇珍异宝？况且，如今秦家落败，早已不复往日荣光，哪里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顾宴炎不置可否，只是淡淡一笑，语气意味深长：“雨瑶，你这话就未免太过谦虚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秦家底蕴深厚，就算这些年有所衰败，也不至于一贫如洗吧？”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盯着秦雨瑶，一字一句道：“我听说，当年秦家先祖曾得到过一件稀世珍宝，名曰‘夜明珠’，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秦雨瑶心中一沉，这“夜明珠”的确存在，乃是秦家祖传之物，价值连城。只是，这东西一直被父亲秘密收藏，就连她也不知晓具体下落。
她不动声色地掩饰住内心的慌乱，故作疑惑道：“夜明珠？我从未听父亲提起过此事。夫君是从何处听闻的？”
顾宴炎见她矢口否认，心中更加确定了几分。他放下手中的茶杯，语气带着几分施舍的意味：“雨瑶，我知道你心中有怨，觉得我是在利用你。但是，我向你保证，只要你肯帮我这一次，日后我定会好好待你，绝不辜负你。”
他说着，伸手握住秦雨瑶的手，语气温柔了几分，“雨瑶，我知道你聪明伶俐，一定明白我的苦心。如今朝堂之上风云变幻，我若想在朝中站稳脚跟，就必须要有强大的后盾。而你，就是我唯一的希望。”
秦雨瑶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心中却一片冰凉。顾宴炎这番话看似情真意切，实则句句都在算计。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她的真心，而是她背后的价值。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厌恶，脸上挤出一抹勉强的笑容：“夫君言重了，我既已嫁入顾家，自然会与夫君同甘共苦，为夫君分忧解难。只是……”
她故意犹豫了一下，语气带着几分为难道：“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我也不敢贸然答应夫君。我需要回去好好想想，等有了结果，再答复夫君，可好？”
顾宴炎见她态度松动，也不再逼迫，只是柔声道：“好，我等你消息。”
顾宴炎走出秦雨瑶的院子，心头莫名升起一股烦躁。他本以为，只要自己稍微示弱，秦雨瑶就会乖乖地将夜明珠双手奉上。
毕竟，如今的秦家早已不复往日的风光，而他，是秦雨瑶唯一的依靠。
可偏偏，秦雨瑶却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顾左右而言他，迟迟不肯答应。
“难道，她真的不知道夜明珠的下落？”顾宴炎心中暗忖，但很快便否定了这个猜测。
秦雨瑶是何等聪慧的女子，又怎会不知晓家族秘辛？她之所以不肯明说，无非是想为自己争取更大的利益罢了。
想到这里，顾宴炎心中更加不悦。他冷哼一声，径直朝老夫人院落走去。
“炎儿，你怎么来了？”顾老夫人正斜倚在软榻上闭目养神，听到动静，缓缓睁开眼，慈祥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母亲。”顾宴炎上前行礼，在老夫人身旁坐下，将与秦雨瑶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老夫人。
“这个秦雨瑶，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听完顾宴炎的讲述，顾老夫人顿时勃然大怒，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她也不看看自己如今是什么身份，竟敢如此拿乔！”
顾宴炎眸光微闪，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老夫人的下文。
“炎儿，你放心，这件事母亲替你做主！”顾老夫人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明日一早，你就借口外出办事，然后我便派人去将秦雨瑶叫来，趁机收回她的掌家鉴印！”
顾宴炎闻言，眼中闪过一抹赞赏。老夫人不愧是老夫人，手段果然老辣。
“母亲英明。”他恭维了一句，心中却冷笑一声。
收回掌家鉴印，不过是第一步罢了。他倒要看看，没了秦家的支持，秦雨瑶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只是……”顾宴炎故作迟疑，欲言又止。
“怎么了？”顾老夫人见他这副模样，心中疑惑。
“只是，孩儿担心，若是秦雨瑶执意不肯交出夜明珠，我们该如何是好？”顾宴炎眉头微蹙，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
“哼，她敢！”顾老夫人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她若是不识抬举，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顾宴炎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顺着老夫人的话说道：“母亲说的是，只是，我们也不能逼得太紧，免得狗急跳墙，坏了大事。”
翌日清晨，薄雾还未散去，顾宴炎便借口公务繁忙，匆匆离开了顾府。
目送着顾宴炎的马车消失在街角，顾老夫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吩咐身旁的婆子：“去，请少夫人过来一趟。”
“老夫人，您这是……”婆子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让你去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顾老夫人语气凌厉，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婆子不敢再多言，低头应了一声，转身朝秦雨瑶的院子走去。
不多时，秦雨瑶便在婆子的带领下，来到了老夫人的院落。她今日穿着一袭素雅的月白色衣裙，乌黑的长发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只插着一支白玉簪，更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目如画。
“给老夫人请安。”秦雨瑶微微福身，语气恭敬而疏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