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呦?你这个小瞎子,在这跟我叫嚣什么呢?”赵庆夫被官上瑄的气势震慑到,脖子不自觉往后缩了缩,但是嘴上却仍旧逞强。
毕竟他都已经年近五十,大风大浪经历了少,怎么能对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示弱。
官上瑄扯了扯嘴角,从包里摸出一张银行卡,塞给了褚衡,“阿衡,这张卡里面有50万,没有密码。”
褚衡有一霎曾疑惑一个盲人怎么会有这么多钱,不过转念一想,是自已对盲人存在偏见了,盲人怎么就不能赚钱呢?于是接过银行卡,并没有多说什么。
官上瑄又将脸面向赵庆夫,视线冰冷,透过墨镜,也能传递出阵阵寒意,“赵医生,究竟我姑姑需要什么药治疗,请你开单子,我还等着给我姑姑交费。”
“哼,”赵庆夫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嚣张气焰却也蔫了不少,毕竟没人跟钱过不去,“是我们医院跟印度的科研所合作生产的新型药,在国际上都供不应求,你姑姑能来我们医院算她走运,还有机会捡回一条命!”
赵庆夫终于收起了睡不醒的模样,移动着面前的鼠标,然后又敲击了几下。下一秒,打印机的出纸口就吐出一张缴费单。
褚衡接过缴费单,定眼一看,瞳孔不自觉收缩了一下。
这究竟是什么印度神药,一小瓶竟然就要9999块钱?而且每天用药量是一瓶*2。这么计算下来,感觉手中的银行卡瞬间就没了重量,50万竟然连一个月的药量都支撑不起。
见褚衡久久没有动静,官上瑄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阿衡,去缴费吧。”
“可是……”褚衡的视线依旧落在缴费单上,欲言又止。
“去吧。”官上瑄的脸离他近了一些,用极低的音量说了句,“缴费之前用手机把这个单子拍下来。”
褚衡怔了怔,看向官上瑄的目光多了一分深意。
但还是按照官上瑄的话,直接去了缴费窗口,并且悄悄将缴费单拍了照。
官上瑄扶着褚衡的胳膊回到病房,发现小雨伏在病床边的空隙正睡着,瘦小的背影规律地起伏。
而听见脚步声,她又猛地起身,像极了惊弓之鸟,弱小又怯懦。
“小雨,别怕,是我们回来了。”褚衡一时心急,迈开大步走向小雨,却没注意到,官上瑄的手已经被他无意间甩开。
官上瑄的手还悬停在空气之中,墨镜之下,一双明眸将褚衡轻抚小雨的肩膀,满脸温柔地安慰她的画面看得一清二楚。
根本不受控制,原本还算是明媚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轻抿的薄唇彻底失了血色。
一直压抑着的不适突然间就如火山喷发般倾泻,一股热量直冲天灵盖,紧接着便是天旋地转,腿脚发软。
然而官上瑄甚至连挣扎一下的想法都没有,像是赌气一般就任凭身体直直地向后倒下。
直到落入了期待之中那个坚实的怀抱之中,他才心满意足。刚想起身,眼前却猛地一黑,竟然真的失去了意识。
“王宣?”
“王宣!”
耳边回荡着褚衡的着急的喊声,不过官上瑄的眼皮就像被千斤鼎压着一般,怎么也睁不开。
官上瑄只觉自已身处水深火热之中,冷热交替了不知多少个来回,浑身都被汗水打湿。
脑中就像有个锤子,一直放肆地凿来锤去,令他的头疼到快要爆炸。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勉强将眼睛睁开了一个缝。
发现天花板之下,是高高悬挂在头顶的输液袋。
输液袋……
糟了!
官上瑄的双眼猛地瞪大,迷糊的思绪也瞬间回笼,甚至惊出一身冷汗。
“王宣,怎么了?做噩梦了吗?”一旁响起了褚衡的声音。
官上瑄微微调整了呼吸,试探地问,“阿衡,我怎么了?”
“你晕倒了。医生说你的过敏反应十分严重,幸亏是晕倒在医院,直接得到了治疗,要是真的耽搁了,后果不堪设想。”褚衡的言语之中有些愧疚,“都怪我让你碰到了桃木……”
“没事,你又不知道我桃木过敏。”官上瑄仔细听着褚衡的话,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也就是说,他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王宣”这个假身份没有露馅。
“我昏迷了多久?现在几点了?”官上瑄问。
“现在都下午三点了,你昏迷了大概四个小时。”褚衡看了看头顶的输液袋,“刚好药也快输完了。”
“是吗,”官上瑄双手撑着病床,想要坐起来,“挂完水,我们就回去吧。”
“不行,医生说你的情况严重,需要住院。”褚衡扶着官上瑄,帮助他坐起来,又将枕头竖在他的背后。“你就安心住院吧,我留在这照顾你。”
听到褚衡这么说,官上瑄瞬间安心了不少,心中有些庆幸褚衡愿意留在这陪他。
突然晕倒之前的那一幕浮现在眼前,他猛然反应过来,自已好像不对劲。
一定是因为发烧烧糊涂了,他刚刚竟然因为褚衡扔下他去安慰小雨而觉得很不爽!
为什么会不爽?他究竟在不爽什么?他跟褚衡昨天才认识,褚衡是因为误会他是个瞎子,所以才对他稍微照顾了一些,他为什么在刚刚竟然会产生一种,褚衡只可以照顾他一个人的想法?
还有,为什么褚衡说要留在医院照顾他的时候他要开心?有什么可开心的……
这不对……他明明知道,褚衡对他的照顾全部建立在他的谎言之上,他一个人在这依赖个什么劲儿啊!
依赖……多可笑啊,依赖是这个世界上,最能杀人于无形的词。依赖别人,就等于给了别人一把能让自已一击毙命的刀。
他是最懂这个世界之上弱肉强食的规则有多么的残酷的人,怎么会在这莫名其妙地依赖上了一个刚认识一天的人?想想就觉得丢人。
官上瑄倏然垂下眼眸,浑身上下散发着疏离,毫无征兆地冷声道,“你回去吧,我并不需要你的照顾。”
褚衡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冷漠显得有些无措,又用手背贴了贴官上瑄的额头,“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还是不舒服,看你的脸色不太好。”
“没有,我没事。”官上瑄将褚衡贴在他额头上的手推开,“你还有工作要忙,不能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快回去吧。”
“可是你……”
褚衡还想说什么,却被官上瑄打断了。
“我看不见是吗?我又不是第一天看不见,我可以照顾我自已,不想再给你添麻烦。”
官上瑄说完,便又躺下,转身背对着褚衡,“我要再睡一会儿,你现在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