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累了。”袁奏打了个哈欠,将办公室里面的吊灯打开。
室内恢复明亮以后,袁奏将视线飘到了一直站在角落里的女人身上。
他抬起手,对着女人熟练地比划着手语,“帮他包扎。”
女人的真实姓名不详,孤儿院里的人都叫她丽姨。丽姨大约四十岁左右,在孤儿院里常年只穿着一套破旧不堪且并不合身的家居服。
尽管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褪了原来的颜色,但她脸上动人的容颜却没有随着岁月而发生任何变化。
只可惜丽姨又聋又哑,无论顶着多漂亮的一张脸,在孤儿院里也只能被当做空气。
也正因为丽姨听不见也没办法说话,所以袁奏每次虐待托马斯的时候,都放心地将丽姨留在办公室里面。
有丽姨在身边看着,一方面他扭曲的心灵能更加得到满足,另一方面,丽姨在变成聋哑人之前曾经是医生,可以在他折磨完托马斯之后,立刻替托马斯治疗。
托马斯可是一个很好的玩具,比其他一看见他就吓得痛哭求饶的小孩有趣得多。袁奏就喜欢看托马斯那张高傲的脸被自已踩在脚下的样子,他要留着托马斯的命,慢慢玩。
丽姨目睹了刚刚的全过程,眼看着鲜血不停地从托马斯的后脑勺流出,她已经着急得五官扭曲。
终于等来了袁奏的指令,她立刻拿起急救箱跑到了托马斯身边。
丽姨将托马斯从地上扶了起来,带到了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然后打开急救箱,找出无菌纱布将托马斯脸上的血迹擦干净。
袁奏见状,便拍了拍丽姨,用手语说,“我走了,把他的伤口包扎好再让他回去。”
丽姨使劲点了点头,口中发出“啊啊”的声音。
袁奏再次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托马斯,便推门而去。
托马斯虚弱地靠着沙发,屏住呼吸盯着袁奏的背影。直到确认他真的离开了办公室,才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啊……啊……”丽姨看着托马斯身上的伤心痛不已,止不住地流泪,口中伴随着难听的喊声。
托马斯抿着嘴唇,看向这个每周日都会给自已包扎伤口的女人。
她的动作总是十分轻柔,包扎技术却是十分娴熟,每次经过她包扎后的伤口,痛感都会立刻减轻很多。
尽管托马斯并不相信孤儿院里的任何人,但是想要在他十八岁生日之前带着官上瑄逃离袁奏的魔爪,眼前这个女人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事到如今,他只能赌一把。
“啊,啊。”丽姨对他比划着自已的脑袋,意思是让他把脑袋转过去,给他包扎后脑勺。
等了几秒钟,见托马斯没有反应,丽姨明亮的双眸写满了焦急,更加大声地“啊”了几声,她怕耽误包扎的时间,会让托马斯的伤势更加严重。
丽姨的喊声,令托马斯下定了决心,缓缓抬起双手,对丽姨比划出了她能看懂的手语,“院长想要杀了我跟我弟弟,你能不能帮我们离开这里。”
这几个手势,令丽姨完全惊住了。
她的脸上写满不可置信,眼前这个少年竟然会手语!她在孤儿院里等待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一个会手语的人!
但是紧接着,等她看懂托马斯的话时,刚刚冉冉升起的喜悦就瞬间消逝无踪。
她急忙问道,“你说的弟弟是跟你住在一个房间的孩子吗?”
托马斯点点头。
丽姨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手部动作也不受控制地用力,“院长跟我说,是因为你犯了错,他才会打你。院长怎么会要杀你跟你弟弟?”
“我没有犯错。”托马斯刚比了几个手势,一阵钻心的疼痛就从后脑勺传来,令他痛到猛地抽了抽嘴角。
丽姨见状,急忙拿着碘伏跟纱布,决定先帮托马斯包扎完伤口再说。
丽姨的动作十分利落,不到二十分钟,托马斯后背的伤,还有后脑勺的伤,都被已经被包扎好。
托马斯又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才感觉有了些力气。
“谢谢。”托马斯对丽姨比了个手势。
“感觉好一些了吗?”丽姨盯着他的头上缠着的纱布问。
托马斯点点头,马上继续刚才的话题,“院长真的要杀我跟我弟弟,他跟非法贩卖祁器官的组织之间存在肮脏的勾当,他想卖我跟我弟弟的肾。”
丽姨的双眸随着托马斯的不断加快的手势而逐渐被泪水填满。
她虽然知道袁奏为人贪财如命,但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牺牲人命去换钱,居然还是要牺牲官上瑄的命!
泪水从丽姨的眼中涌出,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么多年以来袁奏一直在骗她。
丽姨红着眼抽泣了好久,才缓缓将情绪平息下来,对着托马斯用手语说出了埋在她心底十五年的秘密,“跟你住在一个房间那个孩子,其实是我的儿子。”
“什么?”托马斯的瞳孔骤缩,万万没想到官上瑄日思夜想的母亲竟然一直就陪在他身边。
小时候被家族强行要求学习手语的时候,他每天都怨言满满。十分不理解他堂堂莱拂家族的小少爷,为什么要学习这种给残疾人用的语言。
那时候的他,完全想象不出来,自已究竟会有什么理由非要去跟哑巴说话。
然而此时,他只觉得出生在莱拂家族,被强迫着将手语学会,真是莫大的幸运,竟然被他发现了这个天大的秘密!
丽姨是官上瑄的母亲,她肯定不会见死不救,他跟官上瑄真的有活下去的希望了,他也有能回到莱拂家族的希望了!
丽姨开始回忆起来,双手飞快作出手势的同时,口中不断发出哀伤的呜咽声,“我以前是医院的医生,但是医生高强度的工作将我的身体彻底压垮了,为了得到良好的休养,我不得不从医院辞职。”
“当时我有一个交往稳定的男朋友,我们却因为辞职这件事情闹得很不愉快,最终他跟我提出了分手。”
“辞职之后那段时间我很难过,为了不让自已胡思乱想,我就来到了这家孤儿院当义工,帮忙治疗生病的孩子。”
“那段时间,我认识了作为孤儿院院长的袁奏,并且他开始疯狂追求我。”
“当时我刚刚失恋,感情很空虚,就被他趁虚而入,同意了跟他交往。”
“然而我根本不知道,我早就怀上了前男友的孩子。我的儿子大概是真的太想要来到这个世界,所以怀孕早期我没有任何的症状,也没能在最合适的时间把孩子打掉。”
“而等我发现自已怀孕的时候,已经六个月了。医生说我本来身体就虚弱,如果这个时候强行引产,恐怕以后就再也不能拥有成为母亲的机会了。”
“那天晚上,我一夜没睡,我能真实地感受到肚子里的孩子在踢我,他好健康,好有力量,我甚至已经开始想象他开口叫我妈妈的画面,那天晚上我深刻地意识到,我不能失去成为母亲的机会,所以我下定决心要将他生下来。”
“之后,我把我的决定告诉了袁奏,并且无论袁奏怎么反对,我都坚决跟他提出了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