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衡,”官上瑄一副自责的表情,“都怪我,害得你工作时间还要来照顾我,你可是大律师,快去律所忙吧,我自已休息一会,不用担心我。”
褚衡唇角温柔上勾,“我还没来得及给告诉你,你现在就在我们律师事务所。”
“?”褚衡的话让官上瑄下意识地转动了一下瞳孔,但是又马上恢复如初,他装作用手摸了摸床的样子,问道,“你们律师事务所怎么有床?”
随后又眨了眨眼皮,借着这个小动作环视了一下四周。
这是间不太大的房间,房子靠窗的一边摆着一张单人床,靠墙的另一边立着窄柜,柜子旁边是一个旧金属质感的衣架,上边挂着几件男士衣裤。
床和衣架中间立着一张简易木质办公桌,另外还有一张木质的椅子,就是褚衡现在坐着的。
屋内陈设完全就是卧室的模样,看不出半点律师事务所的痕迹。
褚衡听出话中的疑问,解释道,“我们现在是在二楼。律所的办公接待区是在一楼。”
“二楼原本就是休息室,我家里离得比较远,所以索性就住在这里了。”
虽然想过村里的律师事务所条件肯定要差一些,但是对比自已那矗立在商圈中心的金碧辉煌的律师事务所,这云泥之别的反差实在是令人难以接受。
看来比起计划还要更加提速了。
如果在这个穷乡僻壤住上几个月甚至半年的话,真的是太委屈他官大律了。
尤其还得假装是个瞎子。
褚衡手背贴上了官上瑄的额头,发现他已经恢复了正常的体温。
“你的症状好的差不多了,我带你下楼去吧。今天难得我老师也在,你是王婶儿的侄子,刚好见见他。”
玄通律师事务所只有两个律师,陈玄通和褚衡,这些信息官上瑄在来之前已经调查清楚。
“难得在?那你老师平时不在律所,都去做什么?”官上瑄听别人说话,总喜欢抓住一些奇怪的点。
“村子里法律案件本就不多,来律所找律师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所以我老师平时都是在村里溜达,挨家挨户上门服务。”
“噢噢,义务上门普法?”官上瑄心想褚衡这老师还挺有职业操守。
谁知褚衡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上门看风水。”
官上瑄:“……”
由于装瞎子对“眼技”的考验太大,官上瑄还是戴上了墨镜。
然后在褚衡的搀扶之下,假装颤颤巍巍地下楼了。
来到律所一楼,只见一个头发半白的男人,正坐在房间中央唯一的沙发上喝着茶水。
他面前的茶桌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紫砂壶和茶具,一旁的玻璃烧水壶正在咕噜咕噜地煮着水。
听见楼梯处传来声响,便闻声望去。
只见褚衡扶着一个身形倾长偏瘦的男人从楼上缓步走了下来,男人戴着一副漆黑的墨镜,虽然遮挡住了双眼,但是架着墨镜的鼻骨高挺,明显的下颚线勾勒出完美的脸型,周身散发着十足的英气。
“王宣,这是我老师,也是玄通律师事务所的负责人,陈玄通。”褚衡拉着官上瑄,给他介绍。
“老师,这是王宣,他是王婶儿,就是王春莲的侄子,听说王婶儿出了交通事故,回来照顾王婶儿的。”
陈玄通微微点头,目光一直停留在官上瑄身上。
褚衡见陈玄通一直盯着官上瑄脸上的墨镜,为了顾及官上瑄的自尊心,抬起手指了指官上瑄的眼睛,然后摇了摇手,对应着摆出了一个“他看不见”的口型。
陈玄通刚刚看着褚衡一路扶着官上瑄下楼梯,再加上此刻褚衡的动作,便心领神会,知道自已心软的徒弟是在委婉地告诉自已王宣是个盲人,他看不见。
“王春莲的侄子?”陈玄通饶有兴致地继续盯着官上瑄,王春莲是寡妇的事情村里的人都知道,她无亲无故,从没听说过有一个侄子。
而且此人面相天庭高耸,地阁方圆,乃天降富贵之命格。
而王春莲则是一脸苦命之相,孤寡之命天定,没有子女之福且克夫,天壤之别的二人命格似乎并不相交,这与官上瑄的说辞实在是不相符。
官上瑄隔着墨镜,都能察觉到陈玄通的目光不善,向自已投来的视线中似乎带着一丝警惕。
心想毕竟姜还是老的辣,官上瑄尽量装作一副无知的模样,还挤出了可怜兮兮的强调,“是啊,陈叔,我听阿衡说咱们律所负责我姑姑的案子,拜托你们一定要让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在褚衡的带领下,官上瑄装模作样地双手在空气中摸索着向着沙发走过去,坐到了陈玄通的身旁。
“嗯,放心吧,小伙子,你姑姑也是我的好朋友,这个案件我们必然会维护你们最大的权益。”陈玄通缓缓答道。
突然,陈玄通抓住官上瑄的手腕,话锋一转,“王宣,我见你不是普通的面相,或有大富大贵之命,要不要看看手相?”
虽然听起来是疑问句,但是陈玄通手中的力度却不容分说。
官上瑄的手腕本就比其他人要细一些,被陈玄通这么一握,感觉骨头都要碎了。
被突如其来问了一句,脑海中又回荡起了褚衡刚才那句“上门看风水”,墨镜之下的白眼都要翻出天际了。
要知道官上瑄大律师是从娃娃开始就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事在人为才是他贯彻的宗旨,玄学是可玄不了一点的。
于是,官上瑄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把手腕从陈玄通的手中抽了出来,皮笑肉不笑地咧咧嘴,“哈,哈哈,陈叔,手相就算了吧,我想去医院看看我姑姑。”
边说着边揉着自已的手腕,官上瑄的皮肤很白,此时白皙的手腕上已经印出一圈淡红色的痕迹。
褚衡也瞧见了官上瑄手腕上的痕迹,略微责怪地看了陈玄通一眼,接着官上瑄的话问道,“老师,你刚从医院回来吧?王婶儿她怎么样了?”
此刻水壶中的水已经沸腾,陈玄通便将煮开的水缓缓倒入茶壶中,然后在褚衡和官上瑄面前的茶杯中倒入了茶水。
他终于不再盯着官上瑄,转头看了看自已的徒弟。
此刻褚衡已经将茶杯放入了官上瑄的手中,目光如绵绵细雨落在官上瑄身上,温柔细腻。
霎时间,竟觉得褚衡的面相似乎发生了些许不太妙的变化。
想到这,陈玄通不禁打了个寒颤。
今天不对劲,得看看黄历!
不过毕竟是年过半百的人了,陈玄通虽然思绪万千,但是表面上仅仅是喝了一口茶水而已。
茶水入喉,陈玄通放下茶杯,回答道,“对,今天她依然昏迷。”
“所以小子,你今天就不用过去了,明天再让小衡带你过去看看吧。”
“嗯。”官上瑄点点头。
突然,陈玄通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抬起手看了看手表,然后大喊道,“今天下午答应给刘大牛他们家看风水,我他妈差点就给忘了!”
官上瑄:“……”
褚衡倒是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连忙说道,“那你快过去吧,老师。”
陈玄通看了一眼褚衡,想了想后,说道,“你跟我一起去。他家这几天老母鸡丢了好几只,你帮着去抓鸡。”
褚衡则是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抓鸡的话我得换身衣服。”
此刻,经历了眼前这一幕的官上瑄表示很凌乱,这真的是正经律师事务所吗?谁家好人打官司敢委托这家律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