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放走了两位星核猎手后,景元第一时间看向的却并非是这位与丹枫样貌无二的丹恒。
而是夏无忧。
“先生贵姓?”
“夏无忧。星穹列车上的旅客之一。”
闻言,景元神色依旧,不过那慵懒的瞳孔深处,还是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
“实不相瞒,我曾有位故人,他的长相与你最少有7分相似。”
夏无忧无奈一笑,“刚刚也有人这么说。我没他长得帅是么?”
“哈哈哈哈,就连这幽默风趣的性子也同样如此呢。”
景元脸上浮现出少许缅怀,喟叹一声,“真不是时候啊,若非今日罗浮灾变、建木苏生,我还真想邀你至神策府中对饮两杯。”
夏无忧耸肩道:“那可能要让将军失望了,我酒精过敏,喝不了一点。”
“嗳↑↓~这说的是哪里话,不喝酒,我那还有茶不是么。”
“……”
夏无忧这下算是看明白了,景元这老匹夫哪是什么念故人之交啊?
这分明是盯上他了!
“将军开心就好。”
“如此甚好。”
再度敲定一桩事宜,景元终于将视线停留到了被一直晾着的丹恒身上。
“好久不见了……老朋友。”
“我不是他。”
丹恒言语果决,但这显然无法让景元放弃纠缠。
说真的,此刻他是不是丹枫其实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但他身怀龙尊之力。
这很重要。
景元目光折移,从丹恒头顶上的那对龙角上转向他处。
“嗯。抱歉,但现在你的列车朋友还在鳞渊境中等你呢,不一起去看看吗?”
景元的怀柔邀请令得丹恒无法拒绝,且正中下怀。
因为找到列车组的各位,本就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虽然丹恒根本不想再与仙舟产生任何瓜葛,但就像刃说的一样。
哪怕他从始至终都在澄清自已并非丹枫,可脑子长在别人头上,单单几句言语根本改变不了他人对自已的看法。
他一直在逃。
却始终逃不掉。
几番交谈下来,各怀心事的三人最终还是踏着相同的步伐,迈上了前往显龙大雩殿的道路。
路程虽短,但也足够景元以交易的由头劝服丹恒了。
明眼人都知道,仙舟的每位龙尊皆拥有着那位[不朽]龙祖的恩赐。
而罗浮[饮月君]所执掌的,正是御水行雨的奇术[云吟]。
可就因为当初丹枫干的一件混账事,原本千年不变的龙尊传承还是出现了断档变故。
丹枫转世坠离仙舟,罗浮持明群龙无首,最后徒留下了一个光有龙尊头衔却无龙尊之力的小丫头。
若让她去守望建木、履行龙尊之责,那未免太过强人所难。
曾经,这一系列的烂摊子都是景元一人兜下的。
而现在,他以‘罗浮将军的赦免’为交换条件,要求丹恒短暂背负起身为龙尊的职责,分古海之水,打开那条通往鳞渊境最深层直达建木根系的通道。
这并不算过分。
因为‘持明转生便可涤清前世一切罪业。’这句话对于普通持明而言或许的确如此。
但丹枫不行。
因为他是龙尊。
因为他动摇了一切的根基。
仙舟联盟三族鼎立,当初在虚陵仙舟签定下盟誓的场景如今还历历在目。
可丹枫仅一人就断绝了持明的龙尊传承、弃之建木于不顾。
这种罪孽,无论怎么洗,也是洗不干净的。
前世债,今世偿。
景元现在给出的选择其实已经算是上上之选了,若非曾经饮月一意孤行、擅动化龙妙法,他根本没必要逼迫丹恒。
路上,三人偶然遭遇到了一些反物质军团的走卒。
没有了龙尊的守望,这鳞渊境都快成反物质军团的后花园了。
当然,这些小卒子在景元和丹恒手里几乎走不过一个回合。
不过在看向这些走卒的尸体之时,景元似乎又陷入了那种若有所思的状态。
眼下各类阴谋诡计、恶使卑劣之人尽皆浮出水面。
毁灭大君[幻胧]以星核为引,炮制星核灾变、撺掇药王秘传、促使建木苏生,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为倾覆仙舟而做准备。
但这之中却依旧有着一个无法解开的谜题。
‘为什么幻胧会如此堂而皇之的安坐于鳞渊境内静待联盟的反攻号角?’
要知道,幻胧大君向来喜爱事物自身的崩解。
此般作态,那可一点也不符合她素来秉承的毁灭美学……
这就像是一个咸豆腐脑的忠实拥护者突然某天宣告:‘甜豆腐才是天选,咸豆腐是邪教’一般,难免令人惊愕。
景元猜测幻胧必定还有后招,但现在…他还看不透彻。
沉默的氛围在三人间流转不息。
同样的,夏无忧此刻也遇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事。
又或者说,是一道虚无缥缈的声音影响了他。
“%#&~”
杂乱无序,听不真切。
“你们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夏无忧当即开口向两人询问,可身旁二人皆是摇了摇头。
景元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的线索,追问道:“可否详说?”
夏无忧闻言闭眼倾听,可任他无论怎样放空身心,那道声音却再也无法感受到了。
“听不见了,似乎是什么东西在呼唤?”
夏无忧也无法确定,毕竟那声音只响起刹那,但他敢保证那绝不是错觉。
“可能是持明蜃影吧。”
丹恒一句话便打消了二人的大部分疑虑。
的确,在这片古海之上漂泊着许多持明蜃影,有什么声音突然传入耳中倒也合乎情理。
“眼下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列车组的各位还在前方坚守,我们抓紧时间吧。”
景元先一步开口,众人随即加快脚步,向着不远处的大殿废墟行去。
刚刚靠近,里面嘈杂的打斗声就吸引到了三人的注意。
“反物质军团。”
“是三月他们!”
景元与丹恒不疑有他,几步飞踏参入战团,与列车组的三人共同应敌。
夏无忧脚步稍缓,可正当他准备一同前往之时,刚刚那熟悉的声音却又一次传入了他的耳中。
“#%轲……”
“天轲……”
又是这个名字。
不知为何,在这道声音越发清晰的时候,夏无忧也渐渐变得心绪不宁了起来。
这个名字……
为什么只有这道声音呼唤这个名字的时候,我的情绪会变得如此低落?
“你是谁?你在哪?!”
站在这片瓦砾废墟之上,夏无忧举目四望,想要尽可能的找到这声音的源头。
“天……轲……”
声音越发稀薄,就像是晨曦间即将消失的薄雾,融化在了那普照大地的烈日之下。
胸口一阵发闷,夏无忧感觉就像是什么东西被它带走了一般,难受至极。
并且那声音,听起来很痛苦?
“为什么会这样?”
夏无忧捂着发闷的心口,眼睛也顿感酸涩难耐。
些许泪水浮于眼眶,悄然滑落。
最终,它们轻轻敲击在了这片残破不堪的废墟之上。
“你是…在叫我吗?回答我。拜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