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喊叫声犹如平地一声惊雷,惊得原本还一片安寂平和的村子立即躁动了起来。
“妖怪来了!”
“快去请村长来!”
“二蛋!娘的二蛋!快回来!”
唐沅伸出尔康手,
“别跑啊!你们别怕,我们不是,啊!”
坏人两个字还未说出口,她便被脚下凸起的石块绊了一下,
不是吧?又要摔跤?
就在她想着怎么才能避免脸着地的时候,一双滚烫有力的大手,揽住了她的腰……
唐沅双手撑在胡砅胸口处,隔着青绿色的衣衫,感受到那皮肤下面跳动的心脏,对方身上传来一股若有似无的清香味,闻得她一阵脸红,
这只狐狸,居然比自已高一个半的头,还有这身衣服,什么料子的,摸起来冰冰凉凉的,说起来还没见他换过衣服呢,
“妖怪在那里!”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唐沅想起现在的处境,她推了推环抱着自已的人,对方竟不为所动,于是只能低声开口,
“胡砅,你先放开我。”
看着走来的人群,唐沅深吸一口气,只希望那村长是一个能辨善恶的人。
“这一跤摔下去,也不知道能不能和来的时候一样,给我摔回家了。”
她小声嘀咕着,掩饰着刚刚因为两人暧昧接触而带来的脸红和无措,
然后说话,一脸冷静地看向前方,
毕竟,
如果形势不对,她得时刻准备着逃走。
此时的胡砅也看向前面那群人,余光却不断瞟向身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二位到我们村里来,是有什么事啊?”
一道中气十足的女声,从那群人中的最前方传来,唐沅一眼就看到了说话的人。
那是一个身材矮小的女人,可她健硕的四肢透露出不好惹的信号,
“你好,你就是村长吗?我们是路过的,想借个地方住一宿。”
怕他们直接拒绝,唐沅又急忙出声,
“你们放心,我们不是坏人,对了,我是瓦村的神女,身旁这个人也只是保护我的,绝对绝对不会做出伤害大家的事情。”
说完她还双手合并作了几个揖。
“神女?”
听到这两个字的姜秀露出一丝怪异的神情,她眉头微皱,想起了后山那座祠堂,而后脸上扬起恭维的笑容向前走去。
“原来是神女大人,失敬失敬,老妇人叫姜秀,是这后山村的村长,
这村里经常被妖怪迫害,这才对二位有些警惕,还请见谅。”
见对方如此客气,反倒给唐沅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急忙摆手,
“你客气了。”
……
直到掌心传来一股股热气,唐沅这才踏实了下来,要是在下雪后还没找到地方住,就真的完蛋。
烧得极旺的火,映得她的脸红扑扑的,村里人或许是许久没见过陌生人,又或许是没有如此光明正大的看过妖怪,
村长家大门口和院墙上此时趴满了大大小小的孩子和妇女。
胡砅原本是站在里屋门口的,见如此多双的眼睛盯着自已,不由得心里烦躁,转身掀起门帘走向屋内。
“诶,他怎么进去了?”
“他长得可真俊啊!”
“真的是妖怪吗?说不定是神仙嘞。”
……
“村长,这几日下雪天,就麻烦你了。”
唐沅手中捧着陶碗,冒出的阵阵热气模糊了面容,却还是看得出她一脸的不好意思,
对于姜秀,甚至整个村子来说,他们这一人一妖的组合,确实会让人感到不安,
“等雪停了我们就离开,不会给村子造成困扰的。”
这姜秀看着身材矮小魁梧,口音却带着一股温柔娇弱的气息,与白日里在村口时大相径庭,
“不碍事,这村子也多年未有外人来过了,'这几日风雪大,你们只怕也是不好赶路。”
床头传来噼里啪啦的碎响,那是蜡烛被燃烧发出的声音,白色的蜡烛跳跃着火苗,一股一股的蜡油顺着桌子流到了桌腿上,覆盖起厚厚的一层。
唐沅身上盖着大花被子,只露出个脑袋来,好怪,这个村子,给她的感觉,很奇怪,可是她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
一村的老弱妇孺,排列整齐干净的砖瓦房,调皮的孩子,
对了!
“胡砅,你睡了吗?”
“嗯。”
“好奇怪啊,姜村长说他们村经常被妖怪迫害,可是我看村里每个人都精神饱满,面色红润,一点也不像日日担忧的样子,
而且,那么大一个村子,我今天居然没有看见任何一个成年男性!”
“村子确实有些古怪,你这几日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听着对方臭屁的话,唐沅很想拒绝,可是一想到这天下的妖怪都把自已视做大补之物,在还没有能力自保前,他要臭屁就臭屁吧,
毕竟那只老鼠尖利的牙齿和粪池般的口臭,她到现在还没彻底忘记!
风声呼啸,听得被窝内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腿,
突然,一股粘腻冰凉的触感,从脚心直达头顶!
细长的,滑溜的,坚硬的,什么东西!!
唐沅被这突如其来的异感吓得立马清醒了,她顾不得寒冷,大力掀开被子,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差点晕厥过去。
蛇!一窝的蛇!
它们五颜六色,盘旋纠缠在一起,眼睛却齐刷刷地盯着唐沅,嘶嘶嘶地吐着信子,唐沅感觉到了,自已的心脏停了半拍,
她咬紧牙关,用力控制着自已的不停打架的牙齿,
在冷静了几秒钟后,她这才发现一个事,
胡砅呢?!
大哥啊,你别在这个时候溜我,快来啊!
然而屋内,除了这一群虎视眈眈的蛇外,没有任何人。
“咯咯咯咯”
原本安静得只有雪落下的夜,这一声声细小的碰撞声,显得格格不入,
胡砅睁开眼,看向发出声音的对面床上。
被子早已掉落在地,床上的人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怎么样,牙齿一直在打颤,脸色苍白,
他摇了摇头,捡起被子重新盖了上去,正准备离开时,却和突然睁眼的人对视上了。
“怎么了?”
唐沅捏紧被子,手心里净是汗水,摇了摇头,
“没事,做了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