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娘,你说了会一直陪我的,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和别人成亲生子!!”
“阿鸢,我家里不会允许的,而且,我弟弟马上就要去科考了,我不能,不能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事情来!”
“呵呵呵呵,伤风败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一个伤风败俗!
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绝不!”
凄厉的女声贯穿了唐沅的耳膜,脑袋像是被数根尖针刺过一般,逼迫她睁开了眼睛。
陌生的房顶,温暖的被窝,窗口处传来刺眼的亮光,
她拍了拍胸口,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把刚刚脑子里那尖锐的声音挥赶出去后,才慢悠悠地坐了起来。
“曼娘?阿鸢?这都谁啊?胡砅呢?”
伸手推开房间的木门,一片梨花随风飘到了她白净纤细的手腕上,抬眼看去,院子中央那棵梨树,花开得更加灿烂了,
纯白如雪,一丁点绿色和树干都看不见,好像一个巨大的白色棉花糖,
“真好看啊,”
然后,异变突生,唐沅直挺挺地顺着门框倒了下去,脸上血色尽褪,赶回来的胡砅快步抱住了即将倒在地上的人,
“唐沅!”
……
“呜呜,我不想嫁,呜呜,”
谁在哭?
唐沅模糊的视线慢慢变得清晰,她发现自已现在正站在一条小河边,
河边坐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那哭声便是她发出来的。
不对,我明明是在冯慧家里,怎么跑来小河边了?怎么回事?
还没等她理清楚思绪,身边传来扑通一声,打断了她的念头,
有人跳河了?!
唐沅身体比脑子动得更快,她急身扑向河里,向着那女孩游去,却发现有人先她一步,将人救上了岸。
“喂,你醒醒!”
“咳咳,哕,”一大口清水从躺在地上那女子嘴中吐出,
“你救我做什么?呜呜,让我去死了算了。”
唐沅这才看清楚救人的居然也是一个姑娘,那姑娘长得十分美丽,
巴掌大小的鹅蛋脸,柳叶弯眉,小巧的鼻子,因为下过水此时有些冻得发白的嘴唇,让她增添了一部分病态美。
“我救你做什么?这河是大家平日里洗衣洗菜的河,你跳下去淹死了,让这附近的村民上哪找干净的水源去?”
这美人小嘴一张,噼里啪啦地蹦出一大段话,倒是让唐沅刮目相看了,果然人不可貌相。
“那我,我也不想,可是我爹要将我嫁给一个老鳏夫,他都快有我爹一般大了,呜呜呜,”
或许是这女孩哭得太过伤心,又或许是听得烦躁了,那美丽女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来一个荷包递了过去,
“这钱你拿着,找个地方藏起来,每隔几日给家里一点点,你爹看见这些钱,应该不会再将你随意嫁出去了。”
“呜呜,嗝,真的吗?”
“我哪知道真不真,你不去尝试怎么知道?”
一阵风吹来,二人都冷得缩了缩肩膀,找个地方晾干衣服后,各自离开了这小河边,
唐沅一直没有湿淋淋的感觉,她刚刚明明也下水了,可是上来以后浑身都是干燥的,
而且她一直站在两人身旁,再怎么说,那么大一个人站旁边,不是很显眼吗?
可是她们俩却像是看不见自已一样,
对了!看不见,她们看不见我,我却能看见她们,
唐沅顿时冷汗直冒,前胸后背瞬间起了一大片鸡皮疙瘩。
不是,冷静下来,唐沅。
早上睁开眼的时候,唐沅确定自已是在冯慧家中的,然后她找了胡砅,没在,
之后她推开门,门外一大片的梨花,
梨花,对了!
就是那片梨花,飘到手腕上的那片梨花,当时她的意识好像被抽剥出来了,
所以结合现在的处境,有一半的可能性,是处于幻境当中,
想到这里,唐沅拍了拍胸口,
真是吓人,还好苏婆婆讲课的时候认真听了,要不然连幻境是什么都不知道。
“梨花镇?是我认识的那个梨花镇吗?可是这牌匾好新啊。”
看着城门口那崭新的木匾,金光闪闪的三个字十分耀眼,
想着反正现在也没人看得见自已,唐沅顺着心里那股指引,走到了一栋楼门口,
“怡春院?这名字挺不正经的,怎么……”
“阿鸢姑娘出来了!”
唐沅还未说完话,便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叫喊声,
“阿鸢?那不是!”
昨夜做梦梦见的声音,就有叫阿鸢的,想到这里,她立即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刚进门,一大股脂粉香味便扑鼻而来,惹得唐沅打了好几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顺着鼎沸的人声看去,
好美!
饶是在自已的世界,见过了数不尽样貌出众的明星,唐沅依旧觉得,那个叫做阿鸢的女生,很美。
她是今天在河边救人的那个女生!
此刻的她化了精致的妆容,眼角上挑,头发盘成祥云,身穿贴身轻柔的薄纱,曼妙的身姿若隐若现,
脚步轻盈,一步一步地从二楼走了下来,然后去到了大厅中央的圆台上。
提裙,转身,坐下,弹琴,
一举一动充满了风情,唐沅觉得,美人,果然做什么事都是美的,哪怕当时跳水救人也是那么美丽,心地善良长得又好看。
琴音悠扬,全场十分寂静,每个人似乎都屏住了呼吸,一动不动地欣赏着台上的那个人,
之后的好长一段时间,唐沅都在阿鸢身旁,观察着她每日的生活,
在私底下嘲讽痛骂那些有了家室还要来青楼的男子,
随后演变成痛骂这世间所有男子,她说他们薄情寡义,见色忘义,
隔着空气,唐沅深深地感受到了她对男人的厌恶。
这日天气晴朗,阿鸢带上随行的小丫鬟,再次来到了河边。
河道两边种满了梨树,随着春风一起来的,还有这满树的梨花开,
“姑娘!我终于见到你了!”
一道稚嫩的女声从背后响起,仔细一看,这才瞧出来,那是那日跳河寻死的女子。
“怎么?你又要来跳河了?”
这毫不客气的话,问得对方脸色一红,急忙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