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继昂首阔步迈入大堂。只见时迁双手捧着几封书信,快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时迁躬身言道:“哥哥,那生药铺已然被查封,此乃在其中搜出的几封书信,不知对哥哥可有裨益?”
李继接过书信,凝神端详,片刻后,轻笑道:“这几封书信皆出自同一人之手,写给钱掌柜,皆未署名。”
“有询问生意的,有催促盈余的,亦有关心钱掌柜家事之语。看来,此人应与那生药铺有着千丝万缕的瓜葛。”
时迁摇头叹道:“唉,亏得小弟还以为是何等重要线索,一路谨小慎微,生怕有所差池。”
李继将书信收入怀中,言道:“兄弟劳苦功高,待本案完结之日,为兄定重重赏赐于你。”
时迁摇晃着脑袋回道:“能为哥哥办事,小弟荣幸之至,何谈赏赐。”
正在两人交谈之际,都头走了进来,道:“大人,这是您要的名册。”言罢,垂手恭立于一旁。
李继接过名册,顿感脑仁儿疼痛,皱着眉头言道:“这他妈比诗经还厚,叫我一页一页翻寻?”
“直接说吧,那生药铺除了郑大与钱掌柜,还有何人?”
都头支支吾吾道:“还,还有……陈勾!”
李继皱着眉头问道:“陈勾?陈勾是何人?为何你早前不说?”
那都头连忙跪下,言辞恳切道:“小人确实不知,那生药铺竟还有合伙人。至于那陈勾么……乃是西门大官人的管家。”
李继瞪大双眼,惊叹道:“西门大官人?可是那西门庆?”
都头沉吟道:“正,正是!”
李继点了点头,低声喃喃道:“呵……我说总觉有何疏漏想不通,原来是把这西门庆忘了。难道此事与那西门庆有所牵连?”
都头跪在地上,仰望着李继,恭敬道:“大人,那西门大官人乃是阳谷县首富,他应看不上这些蝇头小利吧?”
李继望着都头,颔首笑道:“有道理啊!若你家夫人同意,你可有再续一房妾室之念?”
都头望着李继傻笑道:“自,自然乐意……”
李继依旧笑脸相迎:“那他西门庆,难道也会嫌钱赚的太多吗?”
都头俯在地上苦笑道:“大人言之有理!但,但这也不能说明,此案就与西门大官人有牵扯啊!”
李继摇头叹息道:“都头,你信不信不用你将那陈勾拿来,我现在便能破获此案。”
都头扬起嘴角笑道:“大人虽颇有手段,但非人赃并获便下此判断,小人有些不信……”
李继拍案而起,怒骂道:“不信?不信还特么不去将那陈勾拿来问话!怎么?等我八抬大轿抬你去吗?”
都头吓得身子一侧歪:“小,小……小人这就去……”言罢,连滚带爬跑出大堂。
见都头退下,时迁拱手言道:“哥哥,都头此人虽对您言听计从,但,我观他对那西门庆极为忌惮,只怕……”
李继轻叹道:“那西门庆财大气粗,都头此举倒也情有可原。毕竟,若那西门庆倒了,他们这群人吃什么?”
时迁微微颔首,李继继续言道:“兄弟还要辛苦你跑一趟了!”
时迁眼前一亮,抱拳拱手道:“哥哥只管吩咐!”
“你去趟那西门庆的府上,监视其一举一动,莫要漏过任何细节。”
“小弟领命!”言罢,时迁转身离去,身形如鬼魅般消失在大堂之中。
时迁退下后,李继独坐在椅上,思绪飘飞。那西门庆,实乃奇人,在不同书籍之中,结局竟有着云泥之别。
于《水浒》之内,他与金莲情愫暗生,定了终身,而后与王婆共谋,害了武大郎。
此般恶行,惹得武松怒发冲冠,狮子楼一场激战,成就了武松的赫赫威名。
而在《金瓶梅》之中,他竟有八位如花美眷,陈氏、吴月娘、李娇儿、卓二姐、孟玉楼、孙雪娥、潘金莲、李瓶儿,个个貌若天仙。
他尽享齐人之福,只可惜,最终因纵欲过度,落得个悲惨结局。
正沉思间,只见都头已然将那陈勾带到堂前。都头躬身施礼,朗声道:“大人,嫌犯陈勾带到!”
李继微微颔首,抬眼望去,只见那陈勾满脸傲气,身子斜倾,仰头轻蔑道:“小民陈勾,恕小民腰疾在身,不能施以全礼之罪!”
李继冷笑一声,道:“哼,罢了罢了,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海!本官岂会与那沐猴而冠之人一般见识。”
陈勾闻得此言,怒目圆睁,然碍于对方为官,只得怒哼一声,转头向旁。
李继朗声说道:“陈总管想必是博古通今之人,我这有一本书,你来瞧瞧,这是个什么字呢?”言罢,随手拿出一本书,缓缓走近陈勾。
陈勾仔细端详片刻,冷然回道:“此乃璗(dàng)字!大人连这字都不识得,真让人想不通,你这官职究竟是从何得来的!”
一旁的都头怒喝道:“陈管家,休得无礼!”
李继连连摆手,接着言道:“喔,原来如此,陈总管果然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本官确有不明之处,此字当作何解?用途又在何处?”
见陈勾刚欲开口,李继连忙说道:“且慢!本官这记性着实不佳!还是烦劳你为本官写下来吧!”
言罢,将陈勾请到桌旁。只见陈勾拿起毛笔,略作思忖,随即挥毫泼墨,在纸上写下几个大字:“拿去,这便是那璗字的注解!”
李继举起纸张,轻轻吹了吹未干的墨迹,颔首言道:“嗯,果然写得一手好字!本官甚是钦佩!”
“对了,我听闻,那钱掌柜的生药铺,你才是幕后大老板,可有此事?”
陈勾昂首挺胸,傲娇道:“一派胡言!那生药铺的掌柜,定是知道自已犯了事,想要攀附我家大官人,才会如此胡言乱语。”
李继对陈勾竖起大拇指,称赞道:“对!陈总管此言有理啊!”
随即从怀中取出时迁送来的书信,与陈勾所写之字对比一番。
着嘴问道:“陈总管啊,你来帮本官看看,这信中的字迹,写得如何啊?与你相比,孰优孰劣啊?”
陈勾扬着嘴角,一把接过书信。待目光落到信上后,脸色微微有变,惴惴不安地问道:“大人,这是何意啊?”
李继将陈勾方才所写之字举过头顶,问道:“嘶……为何我觉得陈总管这字迹,与那书信上的一般无二呢?”
旋即对着都头问道:“都头,你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