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里呆了一天,都没见到人出来,直到第二日中午,林随才兴奋的前来汇报,表示人找到了,林落一听,立刻坐了起来,着急地问:“人在哪?”
林随:“南面山脚,巡逻队发现时他时已经昏迷了,现在正带着他往回赶,估计现有20分钟就能到了。”
林落:“好,一会儿记得直接将人送过来。”
林随点头记下,正要出去,却又被林落叫住,“还有,路上小心些,注意别磕碰到。”林随再次点头应下,随后出去办事。
林落独自一人坐在帐篷里,想着张起灵,暗自发呆。没一会儿,手下来给他送饭,他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随即放下,走到帐篷外坐着,看着下山的方向安静等人。
好在手下们没让他失望,20分钟后,人终于到了。林落看着他们抬着人过来,远远的就站起了身,只是没有迎上去,而是看着手下将人送到帐篷里后又全部退下去才终于抬脚,走了进去。
林落进去坐在他的身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人又瘦了,脸色也不好,看来那一年是白养了。正想着,林瑜过来了,这是他们随队的医生,也是林家的人,只不过是旁支,自幼学医,医术也不错,所以像这种在外有活动时基本上都会带着他。林落起身让开位置给林瑜,让他好好检查。
林瑜检查了一会儿,然后告诉林落,营养不良,贫血,神经紧张,其他倒是没什么问题,回去需要好好养着。
林落听后心放下了一点,等人出去又重新坐回原来的位置看着张起灵,见他眉头紧皱知道他是又在经受记忆的折磨,叹了口气,有些心疼,伸手抚平他的眉头,又给他按了一会头部,看他终于好受一些了才放下手,只是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嘴里又忍不住嘀咕,“脸色这么白,肯定是又没少放血,一点也不知道爱惜自已。”
而睡梦中的张起灵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他的这句话,又皱了一下眉头,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委屈,林落见状又是一阵安抚,才让他的表情逐渐平静下来。然后他又去打水给他擦脸,等擦手的时候看到他那两人根奇长的手指,忍不住好奇的捏了捏,发现有些硬,怪不得能徒手插进那么硬的砖墙里。
一个小时后,众人准备后下山,现在还是山间的小路,不能过车,所以只能派两个手下抬头张起灵,林落跟在旁边护着他,免得一不小心再把人摔下来。其实他的担心多余了,担架上都有绳子,而且抬人的都是惯于山林行走的老手,就算林落摔倒他们也不会摔倒的。看来这就是所谓的关心则乱,他的心里还是放不下他。
待到山下时,接应的队伍已经准备好了,将张起灵扶到林落的车上坐好,林落扶住他,车子便出发了。只是这山间的路实在是不好走,一路坑坑洼洼,摇摇晃晃,林落好几次没扶好他差点让人掉下去,无奈只好将人搂在自已的怀里,一只手固定好他,一只手固定好自已,一直坚持到了高速公路,然后又将人扶好靠着自已,只是这样一直坐着对病人来说实在是不太友好,所以他便让林随去准备一辆保姆车在前面等着他们,即解放他的双手也能让病人好好休息,一举两得。
晚上,他们到酒店进行休息,而张起灵依旧没醒,被人背着送进了房间。但等林落回来后却发现他正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他有些高兴,凑近了看他,却发现他的眼神呆呆的,显然他的意识还没有恢复。林落有些不甘心,又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见他依旧没有反应,心里有些失落,放下手,摸了下他的额头,确定温度正常没有事后才给前台打了个电话让人送碗鸡汤过来,现在人醒着,还是吃点东西的好,要不光滴营养液,时间长了胃也会不舒服的。一碗鸡汤喝完,他的眼睛就有些困顿的眨了眨,刚扶着他躺下,人就睡着了,见此林落只好简单的给他擦了一下身体,换身衣服,然后自已就抓紧洗漱赶快睡觉。
第二日,众人按时出发,今日张起灵的状态好了些,最起码可以走着上车了,虽然还是需要人扶着。一路上,他还是时醒时不醒的,除了吃饭时间一直在睡,林落一直在关注他的状态,白天晚上都没休息好,所以等晚上到家后,迷迷糊糊地安排好人就回了自已的院子,刚躺在床上他就睡着了,而他也没注意到他离开时张起灵睁开眼睛看他的眼神。
等林落再次醒来时已经将近中午了,而张起灵则早已起来吃过早饭,之后又睡了一个囫囵觉,林落过去时他也是刚醒。本来林落今天是想带他做体检的,可是他已经吃过早饭,那好多项目就做不了了,林落也不想折腾他两次,那就只能等下次再找机会了。
之后林落让人将他的饭菜也送到这里,他们一起吃,只不过这顿饭吃的实在有点久,原因是张起灵一直盯着他,那目光极具侵略性,林落没法忽略,本来他想放下筷子不吃了,可是张起灵见他放下筷子他也放下了,那意思就是林落要是不吃了的话他就也不吃了。林落没办法,只好重新拿起筷子,给自已做心理建设,不要在意,不要理他,当他不存在就好了,然后继续吃饭,只是动作实在有些慢,张起灵都吃完了他碗里的饭还剩不少。
林落吃完后想找他谈话,却见那人起身就回了卧室,躺在床上就准备睡觉,标准的一副赶人离开的架势,林落有些气结,不知道他咋回事,可是现在也没法沟通,只好先离开,等晚上再说。
晚上,林落应酬结束,回房后洗漱一番才去找张起灵,走到门前却发现他正端坐在沙发看着面前的空气不知在想些什么。林落站在门口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慢慢走到他的身前蹲下,握住他的手说:“阿官,我是林落,你还记得我吗?”
张起灵其实在林落过来后就知道了,只是他没有移动视线,他的心里有着一种古怪的情绪,那是一种想惩罚一下林落的恶意,所以他一直忍着没有看他,走到林落移动脚步走到他的面前,在握上他的手抬头看他的那一刻,他知道他失败了,他看着面前人的眼睛,脑中闪过一个画面,那时的他也是这样蹲在他的床头,握着他的手和他说话,只是那时的他眼里全是心疼与悲伤,远没有眼前人来的灵动。
林落看到张起灵不说话,以为他还是没有想起他,心里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难受,他感觉到眼睛有些酸涩,于是立刻低下头调整一下自已的情绪,然后对他说:“没关系,很快你就会想起我的。”说罢他就想松开手却又被张起灵一把握住了。
张起灵在见到林落眼睛红了的那一刹那心颤了一下,看人想离开这才忍不住抓住了他,然后他看着林落的眼睛叫出了那久远的称号,“落落!”
林落一听,心情瞬间激动,立刻高兴地问:“阿官,你想起我了吗?”他期待的等着张起灵的回答,可是张起灵却又看着他许久没有说话,林落有些失望,站起身准备离开,却又被张起灵的下一句话钉在原地,“你不见我。”
林落无措地站在原地,不敢回头,也不知道怎么说,而张起灵等了半天也没等来半句解释,终于忍不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林落的面前,抬起他的下巴质问他:“我找了你好久,你知道吗?为什么?为什么不见我?”
“我…”林落被他接连的质问攻击的说不出话,他没想到张起灵会找他,也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已,更没想到他们之间间隔这么久远的一次谈话竟然是这个。
张起灵执拗的盯着林落,希望他可以给自已一个解释,可是林落躲避了他的视线,退后一步,将自已的下巴从他的手里解救出来,然后看着他小心地试探:“阿官,你还记得什么?”
张起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回去了一次,林落在逃避,他也在逃避,他根本就不记得他们之间发生的事,他只是在看到林落的一瞬间就知道他找了这个人好多年,其他的一概不知。说起来他也没资格质问林落,林落不见他,谁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已之前就忘记过他,他失望了所以他才不见自已的。
林落见张起灵不追问了,心里松了一口气,也不想在这里呆着了,快速说了一句“我走了,早点睡”,然后转身就跑了。张起灵看着他的背影,默然无语。他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了许久,直到夜幕完全降临,他才重新站起身,回房去睡觉了。
在此之后,两人默契的没有再提这件事,只是,这件未被言说的事情,就像一颗悄然埋下的种子,在他们心中逐渐重要发芽。一个怕被提起,一个想要知道真相,这个疙瘩,如同横亘在两人之间的一道隐形壁垒,虽看不见摸不着,却实实在在地影响着他们的相处。未来的路,他们将如何面对这个疙瘩,是选择勇敢地解开,还是继续在沉默中让它不断生长,一切都充满了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