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11月中旬,西藏墨脱
当你在看风景时,你已成为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张起灵坐在窗前,静静地眺望着远处那连绵的雪山。清晨柔和的阳光,透过稀薄的云雾照在他的身上。那淡淡的光芒,看起来就像是为他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使他整个人看上去神圣而又美丽,仿佛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仙人,遗世独立,却又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林落从房间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美丽的画卷。他静静地注视眼前的男人,有些想上前去打扰。于是他慢慢停下脚步,缓缓靠在墙上,安静地欣赏着眼前的美景。
不知过了多久,林落被楼下旅店老板那响亮的“开饭了”的声音惊醒,他恍然回神,这才意识到原来是已经到了早饭的时间。尽管心中还有着百般不愿,但现实如此,他不得不上前去提醒他。只是当他的手触碰到对方那满是寒气的外套时,心中不由涌起一股担忧之情。他微微蹙起眉毛,然后带着些许嗔怪之意说道:“这么冷的天,还在这里坐那么久,也不怕感冒。”他的语气之中满是关切之情,却全然忘记了自已刚才也是同样被美景所吸引,从而忘记了提醒他回来的事情。
“不冷。”张起灵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握林落的手。他本意是想以此来表明自已并不觉得寒冷的,却没想到,林落手上的温度竟是如此之低。他被这冰凉的温度惊住,眉头瞬间蹙起,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他紧紧盯着林落,问道:“怎么会这么凉?”
“没事。”林落倒是没怎么把自已手上的温度当回事,他对自已向来没那么上心。可张起灵听后却有些不太满意,开始说教他:“我已经习惯了,但你不一样,以后一定要多注意。”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与不容置疑,仿佛在强调林落的身体健康对他来说是无比重要的事情。在张起灵心中,他可以忍受寒冷和各种艰苦的环境,但他不希望林落也如此不顾及自已的身体,他希望林落能好好地照顾自已,哪怕是一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细节,他也不想林落有丝毫的疏忽。
林落听了他的说教,刚想辩驳,可话还未说出口,就被张起灵突然的动作惊到了。那动作来得如此迅速且自然,让他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不仅仅是动作本身,还有从张起灵身上传来的温度,更是让他心头一颤。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只见自已刚刚还露在外面的手,已经被他轻轻揣进了兜里。张起灵正在用自已的体温默默地为他暖手,那温热的感觉从手心缓缓传遍全身,仿佛一股暖流瞬间流淌进了他的心里。在这一刻,他心中所有想要辩驳的话语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与温暖。他静静地感受着张起灵的体温,那温度似乎不仅仅温暖了他的手掌,更温暖了他的内心,也温暖了他的整个世界,让他沉浸在这份无声却又远比深情的关怀之中,久久无法自拔。
过了好一会儿,林落才从感动中回神。他感觉这个动作有些太过亲密,不太合适,一边说着“没事,一会就缓过来了”,一边想把手抽出来,只是没有成功。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反问道:“是吗?那现在又怎么会这么凉?”
林落一时语塞,好吧,他说的确实没错。刚才他的手就一直在兜里,但还是这么凉,这是他的体质问题,天生体温偏低,没有办法。于是,他也不再动弹,老老实实任他握着,毕竟这里的温度确实舒适,像个小火炉一样,让他有些留恋。
两人就这般像连体婴一样下了楼。期间,林落问道:“一会儿吃完饭要出去走走吗?”
张起灵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不了,上山吧。”
林落听后,抬眼望向他。他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中却有一抹淡淡的悲伤。莫名的,他也有些伤感。他稍微用力,握了一下张起灵的手,以作安慰,然后温声答应。
吃过饭后,两人回房收拾东西。张起灵很快就收拾好了,然后去帮林落检查装备。他拿起来掂量了一下,觉得有些重。打开后,他重新将东西整理了一下,然后将一些非必要的物品转移到自已的包里。看着林落身上穿的衣服,又伸手摸了一下,然后拿出了一套递给他,说道:“穿上。”
林落接过衣服看了看,有些不太情愿地说:“不用了吧,穿多了会热!”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催促他快去穿上。林落无力反驳,只好乖乖去穿。他看懂了张起灵眼中的意思,那意思就是“如果你会热,那早上那会儿就不会冻的手脚冰凉了”。
整理好后,两人将剩下的行李寄存,然后就朝着雪山的方向出发。上山的路并不好走,昨日又下了雪,雪层有些松软。林落跟在张起灵的后面,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他虽然经历了很多,但上雪山还是少有,严格来说,这也只是第二次。所以他走的并不快,好在他们也不着急,而且有张起灵带着他,安全有保障,走的也很是很顺利。
中午时分,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隐藏在雪山里的张家的联络点,那座喇嘛庙。林落看着这座庙宇,心中暗自思忖,也不知道剩余的那些张家人是否已经找到了这里,有没有人在暗处盯着,看到张起灵后能否认出他来,之后又会不会来找他。
张起灵并不知晓林落心中所想,直接上前敲响寺院大门。很快,就有一个小喇嘛闻声赶来。看到他们后,小喇嘛并没有让他们直接进去,而是询问他们来此有何事。林落并没有明说来此的目的,他知道这座庙宇的排外,陌生人无法随意进入里面。便谎称他们是跟随先人的踪迹来到这里的,希望能进去看一看,寻找一下先人的过去。其实,这也不能算是他说谎,毕竟找过去是真的,只是先人就在身边,倒是不用跟随。
小喇嘛听后没有直接答应,而是先带他们进去院内稍候,表示要先去请示上师。林落点头答应,很快,小喇嘛就回来了,还带着一位老喇嘛。只是那位老喇嘛在看到两人的一瞬间就瞪大了眼睛,准确的说,是看着张起灵瞪大了眼睛。
林落看着,心里一紧,不会这么快就遇上熟人了吧。只是看他的样子应该不是汪家的人,否则情绪不会这么外露。那就是前些年阿官回来的时候遇到的人了,那还好,解释一下就行,不需要做太多。他在心中暗自思索着。这时,那位老喇嘛也调整好了自已的情绪,问道:“你们是来寻找故人踪迹的?”
“对。”
“不知那位故人与你们是什么关系?”
“是他的父亲,他失踪了,我们这些年一直在找他的线索,这不最近发现了一些关于这里的信息,然后就找来了。”
张起灵本来一直安静地站在林落身后当背景板,一听此话就忍不住了,伸手戳了一下林落的后腰,表达自已的不满。这人说谎话也不打草稿,而且身份随便说一个就好,怎么还把自已安排成自已的儿子了呢。
林落被他戳了一下,腰间敏感的一紧,赶紧抓住他的手不让他乱动,然后继续与老喇嘛搭话。那老喇嘛听了此话后并没有完全相信,还在试探,“那请问这位先生贵姓?”
“姓张。”
老喇嘛一听,终于放心了。但他这几句试探其实挺简单的,只要稍微有心就能哄骗过去。但是,他因为先入为主的观念,再加上长期在这庙中修行,没有接触过复杂的人类,也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所以心性还很单纯,只这几句话就相信了他们的身份。
之后,林落又问他是否知道那位故人的事。老喇嘛回忆了一下,然后慢慢给他们讲起了当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