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临近傍晚时分,北风呼啸,卷起了漫天尘土,一座破旧不堪的破庙孤零零地立在街道尽头,四周异常安静,只有风声在耳边肆虐。我因内急走出庙外,不经意间,一阵微弱的,夹杂着痛苦的呻吟声从附近的草丛中传来。那声音断断续续,宛若是生命最后的呼唤。
出于好奇,我小心翼翼地走向草丛深处,每一步都充满了警惕。当我拨开草丛,眼前的景象让我心头一紧,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躺在那里,鲜红的血迹已经模糊了他的伤口,只能隐约看到他痛苦扭曲的脸庞和那双无助的眼睛。”
田勇说到这里,声音突然停顿,似乎是在回忆那段可怕的经历。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他用尽了最后一口气,求我代替他,照顾好他的家人。他说,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地闭上眼睛。”
我望着田勇,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决绝。我知道,他之所以愿意承担这个重任,不仅仅是因为受过那人的恩情,更是因为他自已也在寻找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于是,他记住了那个家庭的住址,也记住了自已新的身份。
虽然我已经知道田勇是假女婿的身份,但对于他是如何进入喻家并冒名顶替殷鹏的过程,我仍然充满了好奇。我追问道:“你后来是如何利用殷鹏的身份成为喻卫儿的丈夫,并且和她一起欺骗喻太婆的?”
田勇低下头,沉思片刻后说:“因为我和喻卫儿的丈夫殷鹏长得极为相似,所以一开始她们母女俩根本认不出来。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秘密总有一天会被发现。有一天,喻卫儿发现了端倪,开始质问我的身份。于是,我只能将真正的殷鹏已经死亡的事情告诉她。”
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但随即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她丈夫死了,她难道没有去弄清楚丈夫的死因吗?没有去寻找真相?没有去县衙报案吗?”
田勇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愧疚:“她去了的,是我陪着她一起去的。可是,当我们赶到梧桐州的时候,存放尸体的义庄却莫名其妙地起了一场大火。尸体被烧得面目全非,梧州府以没有证据为由拒绝受理这件命案。我们的银子都用完了,最后只能无奈地回到徐水县。我们商量着将这件事隐瞒下来,不让喻太婆知道。”
说到这里,田勇的声音有些哽咽。我走到喻太婆的房门窗棂前,透过缝隙看到郎中已经诊断完毕,正起身交给喻卫儿药方,并嘱咐她:“你家母亲气血攻心,暂时晕厥。吃上我开的几服药,就能清醒过来。”
喻卫儿感激地向郎中道谢,然后起身将他送出门外。我转身与田勇道别,和紫儿一起走出了院门,来到了外面的村道上。
“公子,没想到这喻太婆告官的事情竟然是真的。要不是经历这番折腾,我还真不知道这里面居然还藏着其他的秘密。”紫儿感慨万千地说道。
我望着远方,心中已经有了计较:“看来,梧州府我们是非去不可了。这个案子牵涉到殷鹏的死因,我觉得事情远远没有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么简单。”
紫儿闻言立刻反驳:“公子你是不是没睡醒啊?咱们来的目的是为了给姑爷调查被害的案子,去梧州府做什么?再说了,县衙那边咱们还没有交接呢。如果现在离开的话,上面怪罪下来咱们怎么交代?”
我无奈地笑了笑:“人命关天,我们如果置之不理的话,如何对得起自已的良心?我们先回县衙接管衙门的事务,然后再做打算。”
紫儿见我心意已决,知道再劝也无济于事,只好答应下来。我们两人并肩走在村道上,夕阳的余晖洒在我们的身上,似乎是为我们披上了一层金色的战袍。
徐水县县衙
县衙内,阳光透过斑驳的窗棂,洒在铺满尘埃的青石地板上,为这古旧的建筑增添了几分生气。罗启文,这位即将离任的县令,此刻正端坐在案前,身旁堆满了整理得井井有条的卷宗,税薄以及衙署人员名单,他耐心地等待着新县令的到来,脸上挂着一抹从容不迫的微笑。
罗启文是个爱垂钓之人,对县令之位并不十分留恋。毕竟,他即将被调往梧州府担任知州,升迁高官,自然对县令之位无甚留恋。他急于完成交接,以便全身心投入到新的职务中去,毕竟梧州府可是他的新领地,徐水县不过是其中的一小部分,他根本无需担忧什么。
这时,刘主簿踱步至罗启文身旁,脸上带着几分忧虑,低声劝慰:“老爷,这新来的花澄会不会发现我们那件事,给查出来啊?”刘主簿双眼透露出几分不安。
罗启文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他轻轻拍了拍刘主簿的肩膀,胸有成竹地说道:“你大可放心,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能有多大能耐?更何况,我已经把喻太婆的案子交给了他,你们大可把陈年旧案的卷宗,统统都拿给他,只怕他要忙到猴年马月去了!”说完,他还不忘得意地笑了笑,似乎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刘主簿一听,立刻换上一副阿谀奉承的嘴脸,满脸堆笑地恭维道:“老爷你,所言极是!而且还有下属在,一定会给他制造出不少的麻烦,请老爷放心!”
罗启文满意地点了点头,微笑着对刘主簿说:“你办事,我放心。交接之后,这徐水县的事,可就交给你了。办得好,徐水县的县令之位,老爷我迟早都会交给你的!”
刘主簿一听这话,当即拱手相拜,直呼罗启文快要上任的官名:“谢,知州大人栽培!”
罗启文见状,微微皱了皱眉,觉得自已还没有上任,这样子称呼自已很是不好,于是举起手来,示意他低调行事:“你呀,低调些!”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与提醒。
就在这时,我和紫儿从外面走了进来,我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县衙内回响。我们当即来到罗启文的面前,拱手作揖,恭敬地喊道:“罗大人!”
罗启文起身相迎,客套地说:“花大人,这是徐水县县印,钱粮税簿,以及两班衙役人员名单。现如今本官将这里的一切,都交付于你。希望你为官清廉,造福一方!”
我当即回应一句:“谢罗大人的教诲,下官一定做好自已分内之事,造福徐水县百姓!”虽然我对这位罗大人并无好感,但在官场身处其位,不得不说些客套话。
随后,罗启文带着两个家人离开了徐水县县衙,朝着衙门外面走去。他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渐行渐远,只留下恋恋不舍的刘主簿和两班衙役。
我右手托着沉甸甸的官印,将其摆放在县衙正堂上,然后神色庄重地对衙役们吩咐道:“明日辰时点卯,现在就此退下!”
听到这话,刘主簿和衙役们都没有停留,纷纷朝着外面走去。他们的脸上带着几分不情愿与冷漠,毕竟,他们并不是很心甘情愿地伺候我这位新来的县令花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