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舞司大人闻听我之言,脸上顿时浮现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仿佛从迷雾中骤然清醒:“大人真是睿智非凡,我当时的确未曾往那方面联想。经您这一提点,一切便豁然开朗了!”
我转而关注起另一桩细节,似乎对瑶梦娇那戎卢舞姬的身份并不在意,而是执着于探寻叶露与瑶梦娇因何争执的那支长簪:“乐舞司大人,您可曾记得,是否曾赐予瑶梦娇与叶露两支一模一样的长簪?”
乐舞司大人点了点头,缓缓道来:“确有此事。那日,知州大人的二夫人心情欠佳,大人便命舞姬前去献艺,以博二夫人欢心。叶露与瑶梦娇作为桂香坊的佼佼者,自然被选中。她们不负所望,赢得了二夫人的青睐,我一时高兴,便赏了她们每人一支簪子。”
“然而,昨日叶露那支长簪却不翼而飞,导致她与瑶梦娇因这小小的长簪起了争执,是吗?”我追问道。
乐舞司大人连忙澄清:“昨日我前往梧州治下的四合镇探望亲人,并未在桂香坊,直至今日方归,故而昨日之事我并不知情。”
瑶梦娇与叶露因名所累,她们之间的争执在桂香坊恐怕早已不是秘密。我深信,桂香坊的弟子们对此应了如指掌。那么,作为乐舞司大人的她,若对此一无所知,就显得有些不合常理了。
我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怀疑,她继续问:“大人昨日出行,可曾有人随行?或者,能否找到人为大人作证?”
乐舞司大人闻言,面上显露出几分不悦,语气中带着一丝排斥:“本官不过是寻常归家探望双亲,又不是什么大排场,何须人随?你这般质问,倒像是本官不知她们争执之事也成了过错一般。”
我听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锐利地转向之前提及的丫鬟,随即对沈亮下令:“将她拿下!”
沈亮眼疾手快,顺着我的视线锁定了那丫鬟,一个箭步上前,将她牢牢控制。
“我何罪之有?为何要抓我?”丫鬟奋力挣扎,对着我大呼冤枉。
“你是否有罪,看看你头上的长簪便知!”我淡然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愣,因为那丫鬟头上空空如也,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未见,更别提什么长簪了。我此言,着实令人费解。
我并未理会旁人的疑惑,而是缓缓走近丫鬟,对身旁的紫儿吩咐:“紫儿,搜她的身。”
紫儿虽心中疑惑,但我之命不敢不从,随即走向丫鬟,开始了仔细的搜身。
丫鬟虽百般不愿,却终究敌不过紫儿的强硬,最终从她怀中搜出一支制作精良的碧玉云纹六菱长簪。
紫儿取出碧玉云纹六菱长簪的那一刻,眼中满是惊愕。一个卑微的丫鬟,如何能拥有如此昂贵的首饰?
紫儿没有丝毫迟疑,迅速将手中的长簪呈递给我,随后默默退至一旁,静候指示。室内烛火摇曳,光影斑驳,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增添了几分神秘与紧张。
我接过碧玉云纹六菱长簪,轻轻旋转,其上的每一道雕纹都仿若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故事。我缓缓转身,目光如炬,直视乐舞司大人:“大人,您可曾见过这支碧玉云纹六菱长簪?”
乐舞司大人的脸上写满了惊愕,好像被一道突如其来的闪电击中,半晌未能言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尴尬与不解。
我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没错,这正是您曾赏赐给瑶梦娇与叶露姑娘的那对长簪之一。想必,叶露姑娘对此簪子的熟悉程度,远超于您。”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叶露身上。她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眼神中交织着困惑与愤怒。她从未想过,自已视为珍宝的长簪,竟会出现在一个丫鬟的手中。
叶露的心情如同被狂风卷起的海浪,波涛汹涌。她愤怒地走向那丫鬟,每一步都似乎在践踏着自已的尊严。“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潜入我的房间,盗取我的首饰!”她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
丫鬟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连连摇头,双眼闪烁着无助与委屈的泪光:“叶露姑娘,奴婢真的没有偷,也没有进过您的房间啊!”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却充满了真挚的哀求。
叶露闻言,更是怒不可遏。她瞪大了眼睛,好似要将丫鬟看穿一般:“那你如何解释这支长簪为何会在你身上?难道它会自已飞到你的怀里不成?”讽刺与不屑,将所有的愤怒都倾泻在这个无辜的丫鬟身上。
我轻轻点头,声音冷冽如寒风中的冰刃,直击要害:“确实,要洗脱你的嫌疑,就必须解释清楚这长簪为何会出现在你身上。”
丫鬟二丫此刻已急得满头大汗,双腿一软,跪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与无助:“大人,奴婢二丫,不过是桂香坊中一名负责打扫庭院的卑微丫鬟,平日里连大厅的门槛都未曾跨过,又怎敢擅自踏入叶露小姐那高贵的房间,去偷拿这珍贵的长簪呢?”
她微微一顿,似乎是在整理思绪,接着继续说,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前日夜晚,月色朦胧,庭院中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打破了这份宁静。奴婢正在如往常般清扫着落叶与尘埃,突然,一道人影从昏暗的过道中匆匆走过,似乎是因为脚步匆忙,不慎摔了一跤。那人影迅速爬起,匆匆离去,却遗落了一件物品,正是这支碧玉云纹六菱长簪。
奴婢见状,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捡起碧玉云纹六菱长簪,借着微弱的灯光,想要看清那人的面容。待那人影远去,奴婢才惊觉,那竟是叶露小姐。奴婢急忙呼唤叶露小姐,告诉她长簪掉落了。然而,叶露小姐却好像没有听见一般,脚步未停,连头也未回,径直朝着卧房的方向走去,留下奴婢一人,手握着这支长簪,满心疑惑与不安。”
说到此处,二丫的眼神中充满了无辜与恐惧,她就像能预见到即将到来的风暴,却无力反抗。
丫鬟二丫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她颤抖着声音,低声辩解道:“奴婢以为,那是叶露小姐不经意间遗落的,既然她未曾回头寻找,奴婢便一时起了贪念,将它悄悄收起,藏在了怀里。奴婢知错了,只是一时糊涂,求大人开恩,饶奴婢一命!”说完,她连连叩首,额头已是一片红肿。
叶露闻言,眉头紧锁,眼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简直是胡说八道!前日夜里,我为了今日的演出,一直在卧室中苦练洞箫,未曾踏出房门半步。当时外面大雨滂沱,谢燕儿在帮我关窗时,亲眼所见,她可以为我作证!”
谢燕儿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声音清冷而坚定:“那晚,我与瑶梦娇正在练习舞蹈,瑶梦娇的房间恰好在叶露对面。因天气转凉,瑶梦娇畏寒,我便前去帮她关上窗门。那时,我确实看到叶露在屋内专注地练习洞箫,雨声淅沥,却丝毫未扰她的心神。”
我的目光在众人之间流转,最终定格在跪地的二丫身上,语气中带着几分质疑:“她们二人可以相互证明,那你呢?你如何证明你所言非虚?”
二丫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希望,她急忙说道:“奴婢也有证人!那晚,熊琪小姐见雨势渐大,担心她心爱的照殿红和白萼仙受损,便匆匆出门搬花。在这个过程中,她也曾瞥见叶露小姐的背影,她定能为奴婢作证!”二丫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似乎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的目光转向了一直静默不语的熊琪姑娘,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熊琪姑娘,你可曾目睹那一幕?”
熊琪微微颔首,目光中流露出一抹回忆的神色:“我的卧房位于过道左侧,那晚,我正沉浸在书卷之中,忽闻窗外有人轻呼‘下雨了’,那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我心中一紧,生怕那两盆心爱的照殿红和白萼仙被雨水打湿,便急忙起身,开门欲将花搬回屋内。
就在那一刻,我隐约见到一个背影匆匆离去,虽未能看清其面容,但那件熟悉的照殿红绣花衣衫却深深印在了我的脑海中。”熊琪说着,手指轻轻摩挲着衣袖,好像还能感受到那晚的凉意与紧张。
随着熊琪的叙述,整个房间似乎都沉浸在了那晚的雨中氛围中,雨声淅沥,夜色朦胧,每个人的心中都涌起了一股莫名的寒意。
我的眉头紧锁,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安。这一切,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幕后操控,而那只手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我不得而知,但我可以肯定的是,这一切与瑶梦娇的堕楼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那么这个背影,究竟是谁?只有查清楚了这一点,我们才能揭开瑶梦娇堕楼案的真相。”
此刻,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期待与紧张,他们知道,这场迷雾重重的案件,即将迎来关键的转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