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唐甜突如其来的借粮打断,原本还有说有笑闲扯的妇人们纷纷散了。
唐甜倒是不以为意,这些人都是这样,平时没事的时候聚在一起,有点风吹草动立马就散了。
她慢悠悠的往李婶家里走去。
李婶和小天不在,葛茂山已经将自家买的粮食搬进了屋,这会子正要推着板车把剩下的东西往唐甜院子里送。
母子两人正准备回家,就看见李婶一手牵着葛小妮,一手吃力地和小天一起提着大篮子回来了。
篮子里装满了刚捡的苦槠子,李婶心细,还不忘挖了一些野菜盖在上头。
唐甜见状,赶忙迎上去帮李婶接过篮子。
见人都回来了,屋里还多了一袋粮食,李婶脸上抑制不住的笑开了花,忙拉着要回家的唐甜,“他婶子,天不早了,你们回家还得生火烧饭,就搁这吃了再走。”
做人可不能忘本,自已儿子只是跟着出了点力就带回来足足二十斤粟米,一家人省着点也能撑到田里的谷子收割,这顿饭可怎么都要留下唐甜吃。
李婶自然还有一点私心,正好饭桌上把以后合作的事情敲定了,就怕唐甜不带着葛茂山一起。
唐甜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想着两家人的光景差不多,在村里都属于穷的让人见了都得绕道走的。
便从自已的粮袋里舀了半碗糙米,又割了一两猪肥油,在李婶拉拉扯扯下一起去了厨房帮忙。
有了猪油炒菜,野菜吃在嘴里都是香的,一人再添上一碗糙米粟米杂粮饭,三个小的吃的意犹未尽,连盘里的沾着油星的野菜汤都瓜分了。
吃过晚饭,唐甜没有急着回家,而是主动和李婶商量起来。
“苦槠豆腐有了销路,我们可以继续做下去。等后日让茂山再去福满楼看看卖的如何,争取能和徐掌柜建立长期的合作关系。这样一来,我们的收入就能稳定些。”
唐甜手里把玩着李婶捡回来的苦槠,才过了几天,这批苦槠比自已捡回来的已经成熟了。
“要是徐掌柜能跟我们订货,咱们两家也算有了一个营生,到时候咱们就五五分成,谁都不吃亏。”
葛茂山搓了搓手,脸上露出一丝喜悦之色,但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婶子,还是按今天这样三七分就好了。你看,做豆腐的手艺是您家的,我们一家不过是出点力气,哪能好意思和你平分呢?”
李婶子听儿子说完,也点了点头说道:“茂山说的对,你能带上我们一家,我们就很知足了。”
唐甜却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那不行!可别光以为力气不值钱,以后做得多了花的力气可不少,到时候茂山你别嫌累就是。”
说完,唐甜又做了分工,由李婶带着三个小的捡苦槠,而自已则负责将这些苦槠处理成豆腐。至于葛茂山,则需要承担起前往镇上送货的重任。
不过,唐甜也清楚地意识到,苦槠这种食材是有季节性的。
一旦过了秋天,苦槠便不再生长,也就无法继续制作豆腐了。
到那时,这份生意恐怕只能宣告结束。她得想办法,找一个更长久的生意做才行!
事情敲定后,唐甜自已拉着板车带着两个孩子回了家,她没有要葛茂山帮忙。
寡妇门前是非多,大晚上的,她可不想成为村里茶余饭后的谈资。
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一斤猪肥肉熬成油,装罐存好,猪油渣可不能浪费,留着以后炒菜吃。
做完这些,唐甜又马不停蹄的处理起猪胰子来,她要做肥皂。
穿过来这么久,唐甜只用清水洗过一次澡,两个娃更是浑身脏兮兮的,想想她都觉得身上痒得的厉害。
猪胰子皂的做法,唐甜也只是以前刷某个短视频时看到过,《千金要方》中曾有记载,把猪胰子洗净,撕去脂肪后研磨成糊状,再加入豆粉、香料等,混合干燥后就成了可以洗涤的澡豆。
唐甜先将猪胰子洗净,又仔细挑出筋膜后开始抡起了家里洗衣用的棒槌。
她用力地砸向猪胰子,一下又一下,小锤四十,大锤八十。
随着棒槌的起落,猪胰子逐渐变得细腻起来,原本粗糙的表面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质地。
豆粉、香料那是不可能有的。
唐甜从灶膛里掏出一堆草木灰,兑着水烧开慢慢熬煮,让草木灰自然沉淀,过滤后就是自然的碱水。
她将碱水继续大火烹煮,随着水份慢慢蒸发,锅边不断有结晶稀释出来,这便是灰碱。
趁着煮碱水的功夫,唐甜又去摘了一把皂角回来。
把灰碱和皂角放在猪胰子糊里继续揉搓搅拌,经过初步的皂化,猪胰子皂慢慢成型。
没有找到合适的模具,唐甜只能把猪胰子皂揉成一个个小圆球自然风干,天然肥皂制好了。
家里有个大大的木盆,葛大龙已经带着小天提了几桶水回来。
看着娘做好的一个个小圆球,两人都有些好奇。
“娘,这是什么好吃的?”葛小天满眼都是吃食,这东西闻起来还有猪油香,他拿在手里就准备往嘴里送。
唐甜正用灶上的余火闷了一锅热水,见小天那贪吃的模样,眼疾手快地拦住他:“贪吃虫,这个可不是吃的!”
葛大龙也凑过来,问道:“那娘做这么多圆球干什么用呀?”
唐甜神秘一笑道:“等会你们就知道了。”
她将圆球状的猪胰子皂放进水里泡了一会儿,然后轻轻搓揉,原本清澈的水里起了一层泡沫。
唐甜得意地向两个孩子展示:“这东西叫肥皂,这就是它的用处,可以用来洗衣服、洗手、洗澡。”
葛大龙和葛小天瞪大了眼睛,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神奇的东西,拿在手里滑滑的,细闻一下还有皂角的香气。
“今天都累了,睡觉前你们都拿肥皂洗个澡。”
唐甜舀了些热水在盆里,又兑上一些冷水,然后将小天拎进盆里开始扒衣服:“大龙自已外面洗去,你嘛,娘来给你洗。”
听到娘让自已出去洗,大龙松了一口气。
他从来没有脱光衣服在家里洗过澡,天实在太热的时候,都是在玉米地旁边的水塘里游一游、冲一冲,再回家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何况,他已经十岁了,是个大人了,让娘脱光了洗那多不像话。
小天红着脸连忙抗议:“娘,我自已和大哥一起出去洗。”
记事以来,娘就没给他洗过澡,他感到十分害羞。
抗议无效,唐甜把小天按在盆里,“娘还能吃了你不成?你这一身泥,自已哪里洗的干净。”
接着,她不再多说废话,这孩子身上不知积累了多少污垢,热水一泡,唐甜轻轻一搓,就是满手的泥。
等两个孩子都用肥皂洗的香香的,身上都明显白了几个色号上床睡觉后,唐甜终于换了一盆水,舒舒服服地泡起澡来。
这个夜晚,一家三口都睡得格外香甜,梦里都是香喷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