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IN 这种冷酷无情之人,又怎会大发慈悲地将她送去医院或随便找个小诊所医治呢?于他而言,仅存的那么一丁点所谓的良心,也不过是把她带离那个可能与警方扯上关联、徒增无尽麻烦的地方罢了。
即便她是冒然闯入的,他也会带走她,这件事好像已经成为他刻在骨子的里的记忆。
依旧是那间再熟悉不过的安全屋,屋内的布局和装饰丝毫未改,一切都如往昔般陈旧而单调。茜里在一片迷蒙之中缓缓坐起身来,她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意汹涌而至,令她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窗外的风吹动着纯白的窗帘,呼呼的风声听着几分恐怖。
“你送我来这里做什么?”茜里气若游丝地抱怨道,声音虚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消散在空中。然而,GIN 对她的话语置若罔闻,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顾着自已静静地坐在那张灰扑扑的沙发上,一口接一口地抽着香烟。刹那间,整个屋子里烟雾弥漫,呛人的味道充斥着每一个角落,使得本就身体不适的茜里愈发感到难以忍受。她只得用手紧紧捂住口鼻,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随之响起。
当听到她传来的阵阵咳嗽声时,GIN 原本缓缓转动的身体逐渐停滞下来,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住一般,他盯着手里的烟,沉默片刻之后,微微侧过头,用那双冷冽如冰的眼眸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然后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朝着她走去。
走到她面前后,GIN 伸出修长且冰冷的手指,毫不留情地掐住了她纤细的脖颈,迫使她不得不仰头直视着自已。由于剧烈的咳嗽,她的眼角不由自主地泛起了生理性的泪水,那泪眼朦胧的模样,配上脸颊上因咳嗽而浮现出的淡淡红晕,竟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多了几分惹人怜爱的味道。
但这丝毫没有引起 GIN 的怜悯之心,他将手中的烟掐灭,随意的丢在地上,突然低下头,毫无预兆地吻了上去。她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想要挣脱却发现根本无法动弹分毫。只能被迫高高扬起头,被动地承受着他狂风骤雨般的亲吻。那种几乎令人窒息的感觉瞬间席卷而来,让她感到无比的难受和痛苦。
她拼命地扭动着身躯,试图用力推开眼前这个男人,口中忍不住大喊道:“GIN!”但 GIN 仿若未闻,依旧紧紧地拥抱着她,继续着这霸道而又狂热的吻,将她抵在墙上,强迫她张开嘴,迎合他。
终于,GIN 松开了唇,茜里猛地推开他,从口中吐出一股浓烈且刺鼻的烟雾。她轻拍着自已的胸口,似乎刚刚的亲吻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消耗,猛地呛了一下,发出一阵低沉的咳嗽声。
GIN目光冷漠地注视着她略显狼狈的面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冷冷地说道:“怎么?害怕了?你平日里不是自恃本事挺大的吗?”
“你在胡说什么?”她语气有些发虚,一种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难道自已有什么地方露出了破绽?被他察觉了吗?不过,毕竟也算是经历过不少风浪之人,很快便镇定下来,这也许只是他的试探罢了,茜里迅速调整好心态,恢复到往日那副模样,放松下来,慢慢往后一躺,仿若慵懒的猫咪一般,顺着他的话不紧不慢地接着说道:“我的本事,你不是向来最为了解了么?”话音刚落,还不忘朝着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那灵动的眼神仿佛能勾人心魄。
而他看着她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紧接着,他伸出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目光如同鹰隼般紧紧盯着她的面庞,仔仔细细地端详起来。记忆中的她,十八岁时还是那般青涩纯真,恰似一朵含苞待放的鲜花,娇羞而又惹人怜爱,然而十年过去了,如今的她已然褪去了曾经的稚嫩与青涩,变得成熟妩媚,韵味十足。此刻的她就宛如一朵全然盛开的花朵,毫无保留地展现着自身的美丽与魅力,甚至连那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丝丝勾引之意都不曾加以掩饰。
她最讨厌玫瑰,可她却像极了玫瑰,浑身带着毒刺,靠着那些无用的荆棘护着自已。
“你以为还像以前一样,就好了吗?”GIN问道,她惯会用这种手段博取同情和原谅。
“没有用吗?那你为什么吻我?难道是因为生气不成?又或者是因为吃醋?”她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调侃的笑意说道。说罢,她伸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领,顺势将他拉得更近了一些。此刻,两人的头紧紧相抵,鼻尖也相互挨着,彼此之间的距离近到只需稍稍一仰头,双唇便能够触碰在一起。“像这样,有用呢?”
他那头银色的发丝如瀑布般散落下来,仿佛一道闪着银白色光芒的幕帘,严严实实地将二人遮掩起来,就连那透过窗户想要窥探屋内情形的月光都被完全阻挡在外。
他们之间的关系,原本就如同隐匿于黑暗中的秘密一般,见不得半点光亮。
那双犹如深潭般的墨绿色眼眸,就这样笔直地凝视着她,目光锐利得似乎能穿透她内心深处的每一个角落,好像要彻底看破她精心编织的谎言,毫不留情地戳穿她所有的伪装。
“你这般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难不成真的是喜欢上我了么?GIN,我这人极度渴望爱,可以说是缺爱到了极点。所以拜托你千万不要给我制造出这种毫无必要的错觉,否则,我可是会信以为真的!你对我施舍一点点,我都会以为你爱我。”茜里边说着边缓缓站起身来,然后用力推开面前的他,转身准备离去。“好了,我该走了。”
“你就是这样骗人的对吗?还总是以‘缺爱’这种理由来敷衍了事,诸星茜里,你每次都是这一套说辞,难道就靠着这套话术将那些人耍得晕头转向不成?你这些花言巧语全是从FBI那里学到手的?专门用来博取对方的同情,等到目的达成之后便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去?就像利用瑞克一样吗?”
瑞克?许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她都差点忘记了,“你这是在质问我吗?”
“你跟 Vodka 套近乎、获取情报的手段,莫非也是在那群无用警察那里接受培训时练就的本事?”他的语气愈发冰冷,像是气到了极点,毕竟她今天的全部行为,都可以被定义为“叛徒”的行为,私下里动了那么多手脚,还真以为自已不会被发现吗?
他那咄咄逼人的追问声,犹如一把把锋利的剑,直直地刺向茜里的心窝。她呆呆地伫立在原地,双脚仿佛被钉住了一般,无法挪动分毫。面对他的指责,她竟然连一句反驳的话语都说不出口。甚至就连她自已也不得不承认,他所说的那些并非毫无根据。
但既然已经被察觉了,说再多也是徒劳,她对着组织而言还有用,至少在下一个替代品出现之前请,她暂时不会死。
“对,你说得一点儿没错,我就是这样一个不堪的人。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一直靠着这种手段过活。”
茜里的容貌实在是太过于惹人注目,做什么都是被人时时刻刻关注着,她没有足够庞大的背景保护自已,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说着那些半真半假的谎话,再摆出一副楚楚可怜、柔柔弱弱的模样,去博取他人的同情,只为能让他们高抬贵手放自已一马。
只要能达到目的,求生的欲念又不可耻,更何况她还有更好的未来,被那群人渣毁了,绝不可能。
此刻的茜里,似乎已经完全放弃了抵抗,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颓废,还有些激动。她猛地转过身来,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绝望与决绝,“GIN,你又何必在这里自以为是地标榜正义呢?我们之间,不过是纯粹的肉体关系罢了。无非是受到欲望的驱使,才走到了一起。仅仅只是这一种关系,你觉得你有资格来质问我吗?”
“别再像个审判官似的质问我!你根本没这个资格,任何人都没有!”茜里怒不可遏地吼道。仅仅是因为曾经他对自已伸出过一次援助之手,他居然就妄想掌控她的全部生活,“我以为,你和那些不过一夜荒唐的男人不一样呢,至少……你不会被这种表面又敷衍的关系所困住,看来,是我高估你了。”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一声清脆而又刺耳的枪声毫无征兆地从她的耳边擦肩而过!那枚子弹飞速划过她的脸庞,带着凌厉的风声,直直地射在了她身后的墙壁之上!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坚硬的墙壁瞬间被击出一个深深的弹孔,周围更是蔓延开一道道裂痕,仿佛一张狰狞的蜘蛛网。
“诸星茜里,你知道叛徒的下场。”他站在不远处,手中握着还冒着青烟的手枪,眼神冰冷如霜,声音低沉而充满威慑力。
然而面对这赤裸裸的威胁,茜里却只是微微侧过头,用一种无比冷漠的目光看向对方。她的嘴角甚至扬起一抹不屑的冷笑:“怎么?难道你想要杀了我不成?哼,别开玩笑了,你敢这么做吗?你以为你有这个资格吗?你要是真的想杀我,就不会确认那么多了。”
她丝毫不把对方的威胁放在眼里,因为她心里很清楚,眼前这个男人绝对不会对她动手的,更别说杀了她。他之所以会如此气急败坏,无非是因为他意外地发现自已竟然对她产生了那种不该有的情感,他把她当做了一个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人而已。GIN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他足够冷静,他的判断向来只在一瞬间,那个人是否有价值而已,但现在他大概是做不出任何判断,所以,他才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摧毁这份本不该存在在他身上的犹豫,就好像一个即将溺亡的人,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罢了,可越是挣扎,沉沦的越快。
“就算是那位大人对我的所作所为都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又哪里轮得到你来多管闲事呢?”茜里继续嘲讽道,“GIN,你不觉得你越界了吗?”
茜里看了一眼他,便离开了我,走时说到钱,“你的人情,我还完了。”
离开那个安全屋,茜里看着有些陌生的长廊,叹了口气,又要自已走回去了,摸了摸有些滚烫的额头,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回家那个时候。
要是Vodka将她的车开到这里来就好了,但想也知道不可能的。
手机的最后一点电也耗尽了,身上连一枚硬币都没有,完全漆黑一片的夜晚,如果这时候发生一起杀人案件什么的,也不会觉得奇怪。
说不定有目击证人看到,报了警,她就省的走路了,啊,真是的,她在想什么呢?
出了电梯,一阵风刮过来,拢了拢身上的外套,缩着脖子,手插着兜,恨不得将自已蜷缩成一团。
脸被吹得都要裂开了,头疼的也像是要炸开了,早知道就不把话说得那么绝了,撒撒娇什么的,或者服个软说不定今晚还不用这么倒霉,就像以前一样好了。怎么人越长越大,脾气还变大了,越活越回去了。
她茫然地走着,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仅仅只有五分钟,但又好似漫长到一个小时之久。她的脑海里一片混沌,记忆变得模糊不清,甚至连自已为何一直朝着东边行走都忘记了。此刻的她,宛如一具毫无生气的行尸走肉般机械地迈动着脚步,身体绵软无力,每一步都显得如此艰难,最终只能倚靠在墙边,才得以勉强稳住身形不至于跌倒在地。
突然间,她察觉到身下涌起一股热流,然而此时的她早已心力交瘁,根本无暇顾及这一状况。双眼所见之物皆如蒙上一层薄纱,朦朦胧胧看不真切,紧接着视线愈发昏暗,直至完全陷入黑暗之中,缓缓地昏倒在了冰冷坚硬的地面之上。
“会这样死掉吗?”这个念头在意识彻底消散之前,于她脑海中一闪而过。还有那个未曾谋面的孩子,孩子还好吗?即便无法保住,似乎也并非坏事,毕竟从一开始,这个孩子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这样也就不用体验那些痛苦了。
可尽管心中是这么想的,但那难以言喻的悲伤却仍旧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感觉自已的心脏像是被硬生生撕裂开来,就在倒地的瞬间,她的手竟仍不受控制地、本能地护住了微微隆起的腹部,果然还是保护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