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木绵,木头的木,棉花的棉。”我边说边在地上写,写完还用树枝敲了敲,“看清楚了吗?要不我再写一遍给你?”
“不用。”
阿捡很聪明学得极快,歪歪扭扭地写了几遍,已经能把“李木绵”三个字写得像模像样了。他兴奋地把树枝一扔,用手背蹭了蹭鼻子,语气里带着藏不住的喜悦:“木绵姐,我会写你的名字了!”
“真聪明!”我笑着夸奖他,然后指了指他写在地上的名字,“阿捡,你也要记住自已的名字,以后我教你写更多的字,等你认得更多的字了,我再教你读书。”
“真的吗?我也能读书吗?”阿捡的眼睛亮了起来。
“当然可以,只要你愿意学。”我点点头,鼓励地看着他。
“那我一定好好学!”阿捡用力握了握拳,满脸都是憧憬。
“好,我们从简单的开始。”我微笑着说,“今天先学几个常用的字。”
“好!”阿捡兴奋地坐下来,认真地看着我。
我在地上写下几个简单的字,耐心地教他读和写。阿捡学得很快,每一个字都努力记住。
“木绵姐,我会写‘家’这个字了!”他兴奋地指着自已的作品。
“做得很好!”我赞许地说,“慢慢来,不要着急。”
阿捡用力地点了点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夜晚的星星,继续认真地练习。
我看了看天色,夕阳已经西下,天边被染成一片橘红色,像是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
“阿捡,天快黑了,我该回去了。”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有些不舍地说道。
“那你明天还来吗?”阿捡语气里带着一丝期待。
我摸了摸他的头,柔声说道:“明天我可能来不了了。不过,我过几天还会再来的,到时候再教你写字,好不好?”
阿捡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地点了点头。
我从口袋里掏出十几张一毛钱的纸币,这是我今天卖画剩下的钱。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钱塞到了阿捡手里:“阿捡,这些钱你拿着,去买点吃的吧。”
阿捡连忙摆手拒绝:“不,我不能要你的钱。”
“拿着吧,就当是我给你的见面礼,你要是不嫌弃就叫我一声姐,以后你这弟弟我就认下了。”
"姐!”阿捡眼睛一丝微红,他的命运从此刻开始扭转。
“欸!阿捡,你没有姓,就跟着我姓,以后你就叫李捡。”我强行把钱塞到他手里,“你要是不要,我下次就不来了。”
阿捡这才犹豫着收下了钱,他紧紧地攥着那张五块钱,像是握着什么珍宝一样,“好,以后我就叫李捡。”
“阿捡,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姐也不瞒你,姐家附近的人都以为我是傻子,今天你也看到了,我不是傻子。”
阿捡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能把我不是傻子的事告诉任何人,知道了吗?”我看着明明是十六七的年纪还没我高的阿捡,认真地叮嘱道。
“嗯!”
我有些不放心,又重复了一遍:“记住了吗?”
“记住了,木绵姐。”阿捡这次回答得很肯定。
我这才放心地站起身,转身向破庙外走去。
“木绵姐!”阿捡突然在身后叫道。
我回过头,看到阿捡朝我飞奔而来,他跑到我面前,气喘吁吁地递给我一个东西。
那是一块用红绳串着的石头,石头被打磨得很光滑,上面还雕刻着一个奇怪的图案。
“这个给你,木绵姐。”阿捡把石头塞到我手里,脸颊因为奔跑而变得通红。
“这是什么?”我好奇地问道。
“这是我捡到的,我觉得很好看,就一直带在身上。”阿捡解释道,“送给你,希望你能喜欢。”
我看着手里的石头,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这块石头虽然不值钱,但却是阿捡的一片心意,我当然不能拒绝。
“谢谢阿捡,我很喜欢。”我笑着说道,然后把石头挂在了自已的脖子上。
阿捡看到我收下了他的礼物,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我跟阿捡告别后,然后转身离开了破庙。
夕阳的余晖洒在我的身上,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我回头望了一眼,看到阿捡还站在破庙门口,目送着我离开。
……
我来到幼儿园门口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
幼儿园的大门敞开着,陆陆续续有家长来接孩子放学。
我走到教室门口,看到老师正在帮孩子们整理书包。
“老师好,我来接陆云池。”我走到老师面前,笑着说道。
老师抬起头,看到是我,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奚落的神色。
“你是陆云池妈妈?”
“是啊,我是陆云池的妈妈。”我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和蔼可亲的笑容,露出两颗小虎牙,微微歪着头,像极了一只不谙世事的小白兔。
这位老师约莫三十来岁,烫着当时流行的卷发,嘴唇涂得鲜红,眼神里却带着一丝轻蔑,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嘴角一撇,阴阳怪气道:“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陆云池的妈妈啊。”
她故意拉长了“妈妈”两个字的音调,像是在咀嚼什么难以言喻的滋味。
“听说她是个傻子,怎么还敢来接孩子?她家的男人都不管管?”
“真是笑话,自已都管不好,还想当妈?”
“瞧她那副样子,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这孩子真可怜,有这样的妈,以后怎么办啊?”
我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傻白甜”的笑容,心想:哟,这是知道我是个“傻子”,准备给我下马威呢?姐可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这点小伎俩,雕虫小技罢了。
“老师,今天我们家小池池今天表现怎么样啊?”我继续保持微笑,假装没听到周围的闲言碎语,眨巴着眼睛,故作天真地问道。
“张老师,陆云池是你们班上的,你去跟她说。”老师敷衍地回答,眼神中依然带着轻蔑,很明显并不想搭理她这个傻子。
一位满脸雀斑,带着厚厚的黑框眼镜,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女生拉着我走到一边,“云池妈妈,今天云池在课间休息的时候跟别的小朋友打架了。”
“打架?想怎么会打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