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手救了季秀才,本来是大好的一桩事情,苏木心里却满不是滋味。
简直一刻也想跟他多待。
拱了拱手,算是作别,提了桃木宝剑,招呼着青黛、虎杖准备往回赶。
季母送出门来,苦留不住,只能不住的念叨好人、好人…
半路上遇到抓药回来的季父,见他们要走,自然又是一番挽留。
苏木铁了心要走,他哪里留得住?
他还真留得住!
苏木笑嘻嘻的跟着季父返回,季老汉把药包交给老伴。
手脚麻利的用剩下的百年老桃木木料给苏木赶制出了一柄剑鞘!
“这树心倒也紧实,不怕缩水开裂。别被大太阳晒,阴干了之后用桐油擦了,一百年也用不坏!”
季父乐呵呵的说道,这回轮到苏木感谢。
剑鞘按照苏木的要求,并没有增添任何花哨,浑然一体,朴实无华。
用剑鞘收了长剑,又接过季父递过来的麻布裹了背在背上,这下终于不再停留。
行礼告辞,朝着皋城赶回。
离了季家院子,走了几步,骑在大青驴上的青黛忽然问道:
“哥哥,救了季家相公,你为什么不快活?”
苏木脚步一滞,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她:
“仙儿姐姐好看吗?”
“当然好看,仙儿姐姐是花魁呢!她对青黛很好,小翠姐姐也好!”
苏木听了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心里不住的后悔。
就不该救那姓季的,季伯常很了不起?!
一饮一啄,自有定数,此时的苏木哪里知道。
他救得不止是一个季伯常,也救了葛仙儿,甚至是救了日后的自已。
苏木救了季伯常,带着妹妹青黛、师弟虎杖返回皋城自是不提。
却说他借助神雷之威,成功斩杀鬼婴之时。
皋城一处偏僻所在,一处宅院之内,几乎同时发生了异变!
那宅院甚是偏僻,左右无有人家,偏偏院墙修得老高,只开了一个小小的门来。
院墙之内格局也甚奇特,不似常人居所。
主屋门窗罩着黑布,却又隐隐透着烛火。
那时天光尚且大亮,那屋子黑布遮掩门窗,内里烛光通明本就奇怪。
更奇怪的是主屋之内,既无床榻也无桌椅。
只在正中设了一个老大的供台。
那供台也不似寻常人家的供桌一般,而是泥土垒就的三角形状,一层层叠了上去,约莫有个八九层。
每层之间留有平整台阶,看似杂乱的点了不少白烛。
烛光照耀下,垒就供台的泥土黑褐之间隐隐透着血光,一副邪门的模样。
更邪门的是放置白烛的台阶上,还摆放着不少奇怪的物件。
有森森白骨、佛牌、獠牙,还有不少瓶瓶罐罐。
供台的最顶端放置着的是一个灰扑扑的陶罐,陶罐底下压着一个草人。
供台之前有一面相慈和的妇人盘膝坐在蒲团之上。
那妇人三四十岁的年纪,面如满月,表情十分和蔼。
彼时她正闭目端坐在供台之前,手中捻着一串珠串,口中念念有词,不知念着些什么。
忽然之间,毫无先兆,供在供台顶端的陶罐突然炸裂!
陶罐炸裂,里面装的物件随着陶片激射开来。
盘坐在供台之前的妇人躲避不及,被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直接撞上了面门。
那妇人啊得一声,猛然喷出一口血来。
睁开眼时,双眼之中暴戾无比,哪还有半点慈和的样子?
只见那妇人一把抓起击到面门,跌落在她身前的东西,烛光照耀之下。
那圆滚滚、黑乎乎的竟是一颗头骨!
只是头骨甚小,该当是婴孩之物。
那妇人姣好的面容转瞬之间变得十分阴鹫,眼中凶光大盛,口中叫出凄厉的声音:
“好厉害的雷法!是谁?!是谁杀了我的孩儿?!”
凄厉喊叫回荡在主屋之中,可是哪里会有回应?
另一边季家果然听从了苏木的建议。
在他们离开不久之后,季父就去镇上寻了马车,简单收拾细软,带着季秀才直奔府城。
而苏木他们,也赶在天黑之前,回到了皋城。
此时金乌西垂,却也算不得晚。
本想着先去给仙儿姑娘送信,好让她安心。
问过妹妹青黛,小丫头不愿意再去春鸣楼。
苏木自然不会勉强,反正春鸣楼是晚上开张,倒也不怕寻不到仙儿姑娘。
于是路上买了几个大肉包子,三个人拿着啃着就当晚饭。
路过书铺,给青黛置办了小号毛笔,买了一卷纸张,外加几本开蒙读物。
青黛有了自已的纸笔,高兴得忘乎所以,不肯让别人代劳,自已紧紧的抱在怀里。
接着又去了布庄,要了三尺麻布,请了师傅剪裁、收口,做成了苏木想要的样式。
这才带着妹妹、师弟返回了家里。
青黛新得了纸笔,喜欢的不行,一回家就迫不及待的打开。
苏木由着她去,自去厨房烧了热水。 舀了一些盛在瓢里,替她化开了笔头,又研磨了墨汁供她书写。
昨晚加上今天,小青黛已经学会了三个字。
苏木索性又分别写了自已跟师弟的名字。
苏木、苏虎杖里面的苏字青黛已经认识,算起来也只需再学三个生字。
苏木一一教了,让她自已练习。
想着时间还早,拉了虎杖坐在旁边。
打开药箱,取出针囊,师弟见了脸色一变,就想逃跑。
苏木眼疾手快,又是两指戳了过去,虎杖身子一僵,脸上还残留着心虚害怕的表情。
苏木一声轻笑,连连施针,难免又耗费了不少的心神。
针灸完毕,解了穴道,虎杖气呼呼的一头倒在床上。
苏木念他昨晚不曾睡好,一大早又被叫起出门。
也就没去苛求,替他脱鞋宽衣,拉过被子盖了好好睡。
安置好了虎杖,又看了看青黛新写的字。
少不了夸赞几句,替她倒了一碗水,放在桌边,嘱咐渴了喝。
青黛专心致志,只是点了点头。
苏木摸了摸她的脑袋,要她乖乖等在家里,他去送了信就回来。
出了院子,在外面把门锁了。
直奔县衙大街,此时天全黑了,远远的就瞧见春鸣楼灯火通明。
三层木楼大门口歪歪斜斜的站了四五个女子,各个花枝招展,摇着手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