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比起其他人,沈笑笑往日里也只是个冷漠的旁观者,包括这次跟踪起初的目的也只是为了在堂主面前邀功,好可以让自已在贞女堂的日子好过一点。
可到了生死关头,她再也没了往日的小算计。
抬头雨水侵入眼里,沈笑笑分不清到底是雨还是眼泪,她只看到上方女子白皙纤细的手腕上除了陈年旧疤,只剩下让人触目惊心的红痕。
“姜……梨。”她声音有些哽咽,“为什么要救我?”
“别说话,抓紧了。”姜梨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只是咬着牙死死攥着绳子。
两人心里都很明白这样僵持下去不仅救不了人,甚至还会搭上面的人。
挣扎良久,沈笑笑渐渐失了气力,垂眸苦笑一声,“你放手吧,为了救我搭上你自已不值得。”
见她想要放弃,姜梨气不打一处来,“我是恨你们,你们的麻木不仁冷眼旁观就相当于助纣为虐,你为了避免被罚可以和她们同流合污,我也很多次想让你们付出该有的代价!”
姜梨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紧接着又道:
“可直接造成这结果的不你们,虽然你们顺应贞女堂那不公平的规则有罪,但是罪不至死,更不该我来罚,说白了我们都是被困在这个牢笼的囚鸟,是被各自家族抛弃的棋子,我不想我们同样被迫害,却还要为拥护那些人利益而自相残杀!”
“还有,我救的从来不是你,我救的是曾经孤立无援的自已!”
说这话时姜梨不由自主地眼睛发热。
前世她在意的,哪怕是被冤枉、被罚,过了十年的苦日子,内心却还对姜家,对她那个名义上的爹抱有期望。
直到香消玉殒……
这次,就让所有被动接受的苦难借着这暴雨冲刷干净吧。
闻言,沈笑笑瞳孔猛地一怔,‘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声音断断续续:“对不起,对不起,姜梨……”
“抓紧了别放手,只有活着才能回去。”
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带着丝丝怒吼,姜梨因为浑身使劲脸上青筋突起眼眶发红。
手上的伤口 被摩擦得越来越深,血顺着她的指节滴落。
‘哗啦’一声。
周遭的泥土剧烈松动,二人皆是一惊。
下面的沈笑笑惊恐的看见姜梨趴的那一块地泥土开始掉落,随时都有崩塌的危险。
她尝试放开手,却发现自已刚刚出于求生本能把绳子绕在自已手腕上,随着重力已经解不开。
姜梨注意到她的动作,顿时一恼:“你干什么?都这时候了还想着要放弃吗?”
沈笑笑来不及解释,带着哭腔慌忙开口:“姜梨,你快走吧,我求你了,这里要塌了!”
话未落音,绳子猛地一抖,姜梨瞬间半个身子都悬在了半空。
手间的血一滴一滴混着雨滴落到沈笑笑脸上。
她顿时再也忍不住哭喊起来,“你放手!你走!我咎由自取,我不需要你救!滚啊!”
“呵。”姜梨不禁冷笑一声,“我姜若雨执拗得很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然也不会宁愿被罚也不认错。”
“你最好别乱动,不然连累了我你罪过更大。”
沈笑笑一愣,哭声更大了,却老老实实没有再乱动。
姜梨手里的动作没停,就在她自已都觉得今天她和沈笑笑都会折在这里时。
“娘子!娘子,你在哪儿?”
听见桐儿的声音姜梨再也忍不住心里的委屈眼泪唰的流了下来,嘴角却又不受控制的带着笑,她分不清自已的情绪,只知道自已和沈笑笑有救了。
“桐儿,我们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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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一声,那个坑塌得更大了。
姜梨三人靠着树干呆愣看着塌下去的地方一时间缓不过劲来,汗水、雨水交织在脸上,三人个个狼狈不堪惊魂未定。
良久。
“你们是想逃出去吗?”沈笑笑开口问。
听她这么说桐儿心中顿时警钟大作:“我们娘子救了你,难道你还想要去告状吗?”
姜梨看着沈笑笑没有说话,不多时面前就多了一块玉牌,诧异的抬眸便对上沈笑笑有些不自然的脸色。
她问:“沈三娘子这是何意?”
沈笑笑没有直接回答姜梨,起身背对她们:
“今日暴雨山洪突发,我与姜二娘子桐儿为避险冒险外出,却不想遇上塌方,姜家主仆二人不慎被卷入洪水下落不明。”
说完,沈笑笑离开了原地。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桐儿不解,“娘子,她这是何意?是不去揭发我们了吗?”
姜梨眸光微闪,紧了紧手里的玉牌,道:“桐儿,我们走。”
三个人分道扬镳,到后山门时沈笑笑看着那俩抹消失在雨幕中的背影一脸怅然。
她没有一腔孤勇,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会相见。
姜若雨,桐儿,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