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觉得那是嫂子吗?”周浩楠小声提出质疑,“我怎么觉得老大还没有把人家追到手呢?”
“你什么时候看到顾少主动追过女孩?”
池千里瞥他一眼,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高深莫测。
“再说了,如果真没到手,你不是更别指望她做给我们做饭了?”
周浩楠想想也觉得有道理,一脸的生无可恋。
“哎,早知道这样,我们真该在县城住下。”
两个人一边说一边转身去找顾少卿,见他打开隔壁那间屋子,里面堆了一屋子的书。
周浩楠见状,失声叫了起来,“老顾,你这到底是办公室还是图书馆啊,怎么会有这么多书?”
顾少卿其实也挺吃惊的,刚才沈青黛说运回一千多本书他还不怎么相信。
此时看到这一屋子满满当当的中学教材他才觉得不可思议,那丫头不会真要开图书馆吧?
他回头淡淡看了周浩楠一眼,脸上明显写着少见多怪几个字。
“这里是学校,不放书放什么?”
池千里在一旁揶揄道,“放吃的呀,他是个吃货。”
“被你这么一说我就更饿了,老顾不是带了很多好吃的吗,先拿出来垫垫吧。”
周浩楠一边说,一边回头要去顾少卿包里拿吃的。
顾少卿立即抢先一步拦住他,“不是让你去烧火做饭的吗?”
“太饿了,不先吃点东西补充下体力,哪有力气烧火做饭啊?”周浩楠一脸憋屈,“而且你带那么多好吃的来,不赶紧吃掉放着会长毛的。”
“就是带来长毛的,不是给你们吃的。”顾少卿一点通融的余地都没有。
周浩楠难以置信地回头看了池千里一眼,他无法理解,以前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老大怎么突然变得抠门起来了呢?
周浩楠觉得委屈,大声抗议,“老顾,你变了,突然变得自私自利,冷漠无情了。”
“少废话,快点烧火做饭去。”顾少卿一脚踹了过去,然后自已端着煤油灯先进入厨房。
周浩楠哀嚎一声之后,还是跟池千里一起也进了厨房。
顾少卿让周浩楠烧火,池千里做饭。
可是周浩楠在灶堂下折腾了好半天都没能把火烧着,眼睛反被烟熏得直流眼泪。
他一边用手背抹眼泪,一边苦着脸叫起来。
“老顾,这活技术含量太高,兄弟我才疏学浅,真的无法胜任啊。”
说话间,已经把他的小白脸弄成京剧里的大花脸了。
看着他狼狈的样子,顾少卿被气笑,一脚把他踹到旁边,轻骂了声,“滚。”然后自已坐下开始烧火。
先弄点干松叶放进灶堂里,上面再放几根干树枝,然后才拿起一小段松明用火柴点着放进去。
等到松叶和干树枝烧着了之后,才架了两块已经劈开的干松木,不一会儿火就越烧越旺。
周浩楠在旁边看得一脸崇拜之色,“老大,你太牛了,这火烧得太专业了。”
“学着点,明天开始这就是你的活了。”顾少卿说完起身准备出去。
“卿哥,你饶了我行不行?”
周浩楠可怜兮兮地哀求一脸的生无可恋。
“兄弟这回来是等你一起回家的,不是来当烧火丫头的呀。”
顾少卿停下脚步,回头问他,“那你要不要吃饭?”
“要。”
“不烧火怎么做饭,我这里不养闲人。”顾少卿说完转身出去了。
周浩楠又是一阵哀嚎。
倒是池千里一脸淡定,一边有条不紊地洗米做饭,一边对同伴极尽嘲笑之能事。
“你啊,明明是烧火丫头的命,偏长了一颗少爷的心,心比天高,却命比纸薄。”
“我看你还是好好烧火吧,别总是想不劳而获。”
“你说得轻巧,要不换你来烧?”
“你会做饭吗?”
“不会。”
“那不就结了,不会做饭还连火都不想烧,到底想不想吃饭啊?”
周浩楠坐在灶台下,一脸的生无可恋,没有人理解,只能用京剧唱腔道出心中的苦。
“小爷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啊啊……”
声音拖得老长,听上去还真有几分凄惨的意味。
池千里被他逗笑,“别叫了,一会儿把狼都招来了。”
说话间他已经把米洗好,等锅里水烧开之后才开始煮稀饭。
其实他跟周浩楠一样也是刚从另一个知青点离开,这些年下乡劳动他已经学会做饭,而周浩楠却连火都没学会烧。
因为这家伙总能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蛊惑得别人心甘情愿做饭给他吃,还对他感恩戴德,觉得自已占了他的便宜。
本来这次他们已经获准回燕京了,不料半路中转的时候在火车站遇到顾少卿。
知道他也拿到了回城指标都很高兴,觉得兄弟们又可以像小时候那样天天在一起厮混了。
谁知顾少卿却说他暂时不打算回去,还要回知青点。
当时把急坏了,以为这哥们下乡当知青当傻了,好不容易熬到回城指标他竟然不愿意回去。
问他回来做什么他又不肯明说,只表示已经接到两家民航公司的邀请,他只要回去考一个民用航空飞行执照就可以正式上班。
不过他还有点私事需要处理,最快也要等春节后才能正式去航空公司报到。
池千里和周浩楠两个从小就跟着顾少卿一起混,兄弟之间从来都是无话不说的。
这回他们却感觉到顾少卿反常,像是有什么事瞒着自已,所以决定跟着来看个究竟。
刚才到门口的时候听到屋里有异响,他们都以为遭贼了。
起初顾少卿不让他们来,他们也没太当回事。
直到看见那个小姑娘从他的床底下爬出来,又被他们吓得一头扎进顾少卿的怀里的时候,他们才似乎看出点端倪,这小丫头不会就是老顾要“处理”的“事”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一切就都可以解释了。
煮好稀饭之后,三个人就着从燕京带来的六必居酱菜吃过晚饭。
然后顾少卿去弄了些干净的干稻草来铺到地上,再放上草席给周浩楠和池千里打地铺。
“老大,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周浩楠躺在松软的干稻草上,假装不经意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