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靡靡之音萦绕在富丽堂皇的内殿
贺连城坐在软榻之上,一手搂着个歌姬,一手拿着个酒杯,身边的乐师在不断的弹奏着琵琶,而前方不远处的地上跪趴着两个宫女,仔细看去,两人背后隐隐可以看出血迹,却一声都不敢吭。
突然,“嘭”的一声
酒杯飞起砸在其中一人的身上,贺连城怒骂开口:“你们俩是吃干饭的吗?一个女人都捉不住?”
几个时辰前,他带着随从去了姝华阁,好不容易打开了锁,一进去却发现里面根本没人,窗户却大开着,可那可是二楼,难不成楚青棠除了箭术还会武?
要不是当时父皇派人找他主持大局,他当场便要直接处死这两人,这些宫女都是他安插在宫内的,只是没想到这么没用。
“殿下,奴婢们真的把人关进去了……”其中会武的宫女开了口
贺连城摸了把怀中美人的细腰,不紧不慢的吐出一句,“拖下去吧”
“殿下饶命……殿下”
两人不断呼喊,心里充满了绝望,贺连城的手段外人不知道,但作为眼线是十分清楚的,她们的下场,轻则卖入窑子,重则处以绞刑……
反观贺连城,倒是大笑着舒了口气,折磨人这种事情,他最喜欢了……
心情渐渐平复下来,贺连城脑子里想到刚刚返回正殿时恒王意味深长那句话,“太子倒是好兴致”
他思来想去,身后不由得起了寒意,“来人,把林先生请过来”
东宫这些年招揽了不少的幕僚,而其中有一个不同的,便是林崖,林崖作为江湖中人,本身是不参与这些的,可自从六年前贺连城初识他,他便帮自已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贺连城极为信任林崖,后来费尽心思招为了自已的幕僚,为自已出谋划策。
一炷香后,宫人领着人入了内殿
林崖穿着一身鸦色袍子,人生的矮小,已经年过四十却瞧着像是刚刚及冠之年的,整个人看着带着点邪气,站定后行礼,开口便是嘶哑低沉的声音:“太子殿下金安,不知唤在下有何事?”
贺连城见来人,立马拍了拍怀中歌姬的臀,淫笑着开口:“美人先下去,本殿下晚些时候再好好宠爱你……”
那歌姬眼含情波,娇哼一声,“殿下真讨厌”
勾栏里的调情话多少有些不堪入耳,但那歌姬也不是个没眼色的,当即从贺连城怀中下来,带着众人出去了,屋内顿时清净了不少,贺连城双手撑在桌子上,肥硕的身子还晃了晃,而后快步走到林崖身边,“林先生多礼了,快快起来”
说着就扶着人坐到椅子上,自已坐在了侧面,动作自如的给两人倒了杯酒,林崖一只手顺了顺耳后的一缕墨发,有些了然 的看着贺连城,“太子殿下这是遇到了何事?”
这些年贺连城遇到任何事儿都会找他问上一问,几乎每回都是这种姿态,林崖心里倒也有数,要不是因为五年前那件事,自已也不可能让他如此信任,自已这几年也过不得这般好,锦衣玉食,也可谓是见识过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
贺连城叹了口气,语气担忧,“说来讽刺,先生也知道,本宫虽然是太子,但父皇却一直不喜,这么多年以来,父皇偏向恒王,恒王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
“如今父皇偏生追求什么长生不老之术,那魏坚深得父皇信任,可魏坚向来与恒王交好,迟早有一天,恒王怕是就会取代本宫的位置……”
说到这里,贺连城眸光微闪,侧身看向林崖,“先生当初用计策为我除掉心腹大患,本宫一直铭记在心,眼下……先生可否再助我一臂之力?”
闻言,林崖心头划过一丝凉意,脸色微僵,贺连城的话里带着询问,但是更多的却是试探和威胁,而于自已最大的威胁,便是六年前的顾家惨案……
六年前,皇帝贺渊大肆崇尚长生之术,燕国各地处处招揽会炼制丹药的修道之人,各方修道之人见解不一,方法千奇百怪,宫中几乎处处可见炼丹的炉鼎。可炼丹需要大量的财力物力,无法,官府便大肆敛财,百姓民不聊生,那时便出现了所谓的的“天顺之乱”。
不仅如此,官府甚至还推出了让百姓自愿尝试的机会,如果愿意先试药,便可得赏银,一时间不少百姓蜂拥而至,毕竟饭都吃不饱了,谁还在乎死不死呢?
乱世总有英雄出,那顾家便是头一个,曾经的顾家世代簪缨,顾家当家人顾长流曾经更是太傅,虽年事已高,但还有一个状元郎儿子顾江逢,顾江逢当时可谓是惊才绝艳少年郎,翩翩君子一个,在父亲反对燕帝种种法令的意见被驳回被关在家里禁闭后,他满怀着一腔愤怒直接在朝堂上以死相谏,妄图获得燕帝的一丝醒悟,但……事与愿违!
燕帝根本不曾理会,原以为事情会就这样平息,谁知道顾家的事迹传了出去,最后引起民愤,民众纷纷站在宫墙外讨伐,事情越闹越大,燕帝叫来太子贺连城,让贺连城去劝说顾太傅,那时的贺连城满心表现欲望,自是满口应下,可谁知顾家父子却是难啃的骨头,不管如何劝说,仍然不为所动……
贺连城为此事苦恼了许久,燕帝吩咐他时已经说过,若是这点事情都办不好,那这个太子便无须再当了,就在贺连城焦灼之时,遇到了林崖,林崖也为他献了计策。
贺连城也按林崖说的做了,一步步布局,栽赃顾家通敌之名,然后装作“大义灭亲”的姿态,“痛心”的抄了顾家,还跪在金龙殿外为顾家求情,以彰显太子对太傅的孺慕之情。
天顺十年初,顾家以通敌之名被抄后,燕帝又下令顾家满门抄斩,三代宗亲以外,流放至蛮夷之地,至此,一代簪缨世家就此没落,民众也不敢再闹!
古时学究曾有言:“人之初,性本善”,也曾有言“人之初,性本恶”
贺连城虽是顾长流教导的,但顾太傅恐怕到死也不知道最后会败在自已学生手里吧。
想到这里,林崖眼皮一跳,当初他叛逃出师门后,走投无路,最后投靠贺连城,这些年干的事算是背上了不少冤孽,只是他一直不敢细想,但是,顾家的孽,这些年就算是不想,也总会夜半惊醒。
“殿下说的哪里话,殿下有什么吩咐直接开口便是”林崖谄媚笑着开口
贺连城眼中也尽是笑意,一只手举起酒杯,和林崖碰了碰,“还是林先生最知本宫的心啊”
“至于当初的事儿,横竖顾家那顾长流和顾江逢父子都已经死了,先生就不必过于担忧了”
林崖微微扯唇,眼皮瞭起看向贺连城:“殿下是想除掉恒王?”
贺连城一双不大的眼睛里露出狠毒,“恒王不除,先生认为本宫能登上大宝吗?”
古往今来多少为了皇位兄弟相残的例子,林崖倒是不惊讶,只是觉得有点心余而力不足,恒王此人他也见过,绝不简单!
相比之下,他甚至觉得太子甚至还不如恒王狠,两兄弟一个明着狠,一个阴着狠,而一场局里最忌讳的就是阴刀子。
见林崖一言不发的在沉思,贺连城再度开口,“也罢,恒王终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先生今夜寿诞便和本宫一起去吧,正好再会一会恒王”
林崖回过神来,拱手道:“是”
“来人,准备好轿辇,一个时辰后出发去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