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棠眉心微皱,正要起身,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
两人的动作都瞬间顿住,同时看向叶舒窈。
还好公主没有被惊醒。
睡在外侧的青棠起身下床,门一打开,赫然是宋知简。
宋知简也是脚步一顿。
门外没人守着,他便以为流萤和听荷都在里面侍候,没想到一开门看到了青棠。
而且还没穿外衣。
他语气颇有些硬邦邦:“公主呢?”
“睡着了。”
青棠让开门口的位置,宋知简十分自然地走了进去。
之前他有事情要处理,没能第一时间来看公主。
虽然对青棠这种模样在公主卧房有些不爽,但既然公主已经睡着了,那他便看一眼就走。
谁知刚绕过屏风,就看见了床榻上不止一人。
宋泊在青棠开门时就听到了宋知简的声音,早已经轻轻坐了起来。
此时两相对视,不难从宋知简脸上看出愤怒,也不难从宋泊脸上看出得意。
青棠已经穿好了衣服,静静坐在桌旁,拿着一杯茶看着两人。
僵持半晌,宋知简先错开目光。
正当宋泊以为他放弃了的时候,宋知简忽然蹲下身去凑近睡得正香的人,轻轻在叶舒窈唇上亲了一下。
青棠喝茶的动作一顿,宋泊也怔了。
宋知简似乎浑然不觉气氛突变,又帮叶舒窈抚了抚有些散乱的发丝才起身。
他再次看向宋泊,面色已然平淡,抬手指了指他,又点了点床下,随即坐到了桌边。
就是让他快点下来的意思。
宋泊没动,但看了看仍旧睡得安稳的叶舒窈,又轻轻叹了口气。
公主并没有被宋知简的动作惊醒,看来是已经对他十分熟悉了。
他下了床,也坐到了桌边。
宋知简忽然起身,宋泊一下子就抓住了他,不赞同地看着他。
你不让我去!你也不能去!
宋知简皱眉,低声开口:“帏帐。”
宋泊这才悻悻松开了手。
帏帐落下,屋内再次陷入安静。
不愿出去三人保持住了奇妙的平衡,各自拿了一杯茶,细细品味。
叶舒窈一觉睡了个饱,再次醒来,太阳已经要落下去了。
她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才发现床上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流萤走了进来:“公主您醒了,要不要吃些东西?”
“吃点吧,“叶舒窈下了床,“他们人呢?”
“宋公子接到了什么消息离开了,青棠道长被陛下紧急叫回去了。”
叶舒窈的动作一顿:“紧急?行宫出什么事了?”
“来传话的小内侍只说要他立刻回去,也没说是什么事。”
叶舒窈点点头:“那宋知简呢?”
“公主,微臣在这。”
宋知简从外面走了进来,开门见山道:“皇后病倒了。”
叶舒窈明白了什么:“所以父皇才急着才把青棠叫回去。”
“没错,刚刚宋泊传来消息,他已经回到了行宫,看见青棠往云光殿去了,此后陆陆续续进去的还有一些太医。”
“这么热闹?”叶舒窈一下子来了兴趣,“那我也回去看看好了。”
“可是公主,祈福还没结束呢。”流萤犹豫地说。
叶舒窈看了一眼大殿的方向:“比起坐在那个大殿里面念不知道有没有用的经,还是让害我阿娘的人得到报应更能让她开心,你们说呢?”
宋知简不觉笑了。
公主的话,初听总觉得离经叛道,但却不无道理。
当天晚上叶舒窈便回到了行宫。
昭顺帝有些惊讶,叶舒窈则说自已是得知皇后病倒的消息才急着回来的。
“父皇,儿臣已经完成了祈福,您放心,”她垂下眼帘,声音似乎有些低落,“母后自小就对我多有照顾,儿臣虽然嘴上不饶人了些,但心里还是惦念母后的。”
说到这她抬起头:“不如父皇与我一同去看看母后吧。”
据宋泊说,昭顺帝还没去看过轩辕婧宁,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正合了她的心意。
有些戏要昭顺帝在才能演。
昭顺帝皱眉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一行人来到了云光殿。
走进殿内,叶舒窈立刻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药味,几乎是立刻他就有些心口发闷。
可按理来说,若单纯只是药味道,只会有些恶心。
果然,再仔细一闻,浓重的药味里,还掺杂了一些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
昭顺帝显然也闻到了这味道,脸色有些不好。
见两人进来,宫人太医都急忙行礼,随后让开一条路来。
越往里进,那烧焦的味道就越明显,屏风后的床被重重帷幔遮盖,只依稀看见一个侍女趴在床边小声说着什么。
听到动静,那侍女转头先看到了昭顺帝,手上一抖,小瓷碗掉了下来。
她跑出屏风跪伏下来:“陛、陛下,奴婢见过陛下。”
“母后怎么了?”叶舒窈问。
侍女这才发现旁边还有一个叶舒窈,更是一颤:“回公主,娘娘她、她……”
“皇后娘娘不肯喝药。”
青棠从偏殿走来,手上还沾着水痕,像是刚刚净过手。
“陛下,皇后娘娘不肯喝药,只肯喝……符水。”
说罢,他从那宫女身旁绕过去,脚尖踢开了掉落的瓷碗。
地板之上,蔓延着一滩浑浊的黑色水迹,其中那些俨然是已经烧成灰烬的黄符。
昭顺帝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
大黎虽不排斥方士,但身为一国之母,却对这些东西奉若圭臬,也并不是什么光彩之事。
昭顺帝沉声问:“可查出原因了?”
青棠道:“娘娘脉象缓涩淤滞,恐怕是平日里肝气郁结,气血运行受阻,又……受了惊吓,怒后不振,所以才陷入梦魇,久久不醒。”
“受了惊吓?”昭顺帝看向那个跪伏在地的侍女,“昨夜发生了什么?”
“奴婢不知,昨夜不是奴婢守夜……”
“那守夜的是谁?”
“是、是莲心…”
“王德喜!”昭顺帝道,“去把这个莲心叫来。”
那小侍女又是狠狠一抖,几乎抑制不住要瘫倒在地。
王德喜上前一步,嗫嚅片刻:“陛下,这莲心她……”
“她怎么了?”
王德喜心一横:“陛下,莲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