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之夜，明亮的火把撕裂了黑夜，魏国大军如从地里钻出来般突然出现在城外，满天箭雨朝着城墙的方向飞来，一根粗壮的木桩狠狠撞向紧闭的城门。
一张张竹梯搭上城墙，魏兵手持兵刃迅速向上攀援，守城士兵在盾牌的掩护下又将竹梯一一推倒。
城内的弓箭手以城墙为盾，从方孔中将长箭和火箭射出回击，几支火箭直插敌人胸膛，瞬间如翻滚的火球。
两军将士的耳边满是战友和敌人的嘶吼，一场激烈的守城之战在夜色中拉开了序幕。
魏国此番攻势甚猛，东禹县南门已被其团团围困，在强烈的攻势下，城内守军无法出城迎战，只能以城墙为唯一的利刃出口，严防敌军攀援入城。
常年弘未与华威交过手，虽已做了充分准备，却未曾想过有朝一日竟会被一位老将逼迫至此。
他愁思片刻，决定直接立即启用季洵，由其自带一队突出重围，与城内守军形成两线夹击。
但他也深知此番作战的危险，所谓两线夹击，对敌军来说是夹击，对季洵的部队也是，若不能速战速决、及时回城，季洵及其军队都将战死沙场。
城内的鞭炮声远远入耳，孩子们咯咯的笑声夹在其中，常年弘眼前闪过陛下的笑容，原本坚毅的决定有了一丝动摇。
他看得出陛下对季洵的偏重，也知道若季洵战死陛下会很难过，可他又别无选择。
两难之际，季洵来到他身边，朗声道，“将军，魏军攻势甚猛，还请将军给季洵一次表现的机会。”
凝着他澄澈的眸子，常年弘心里闪过一丝自责，为之前对他的怀疑，也为自已稍纵即逝想置他于死地的念头。常年弘忍不住想，这到底是个什么水晶心肝的人？竟能看出自已的犹豫，主动请缨？
他是为了建功？
还是为了陛下？
常年弘猜不出，也没办法直接问。
“季洵，你怕死吗？”
“怕，相信没有人不怕死。”
季洵的坦率让常年弘欣慰，他并不害怕季洵出事后黑风寨会反叛，一个小小土匪窝他还不放在眼里，他只是担心陛下会接受不了这个打击。
“如果我说，这个计划很可能让你有去无回，你还敢去吗？”
“很可能不等于绝对，再说季洵如今也是秦国的子民，为国牺牲乃是无上荣光，有何不敢！”
深深盯着季洵璀璨的眸子，常年弘徒手抓住一支迎面飞来的长箭，缓声道，“云烽，带五百轻骑从城内绕出，由东门而出，突袭魏军，你可能做到？”
季洵点点头，他又道，“你的任务是引开魏军，但你只需坚持半个时辰。你出城后，我会派人从西门出去，接应你，届时两股突袭，定能扰得魏军措手不及。你们汇合后，我这边击退攻城的魏兵，你们再由南门回城，咱们就算大捷。”
“将军的计划，季洵听明白了，季洵一定不辱使命！”
说罢，季洵带领许忠等五位黑风寨的兄弟匆匆走下城墙，常年弘盯着他的背影，忽地高喊一声，“季云烽，你若活着回来，我与你拜把子！”
“好的，佑江兄！”
没有回首，却高高举起了手臂挥动，季洵的嘴角微微上扬，心中聚着一团熊熊烈火，正在灼烧心底深处的恐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