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茂东虽有治世之才,却贪财,连给自已取的小字布泉都是钱币的美称。
白胜男明知他为官期间有敛财的行为,却不予计较。其中主要原因有三:
第一,他虽贪却不大贪,不搜刮民脂民膏,只劫富;
第二,他有独特的治世才能,能使东禹县保持相对的泰平;
第三,他非常听话,对于京师传出的政令,每次都严格执行、从不反驳。
第四,就拿为女子开办学堂一事来说,在其他城池接到政令尚且观望时,只有他与何铭羡在第一时间执行,起了很好的表率作用。
为官清廉固然是美德,可对于一个国家的大局来说,这个官能给国家、给城池、给百姓带来什么,更加重要。
东禹县的城外,两盏昏黄的灯笼撕破了黑夜,早早等在城门外的樊茂东一见白胜男身影便跪了下去。
见她下马,不等白胜男走来,双膝已在碎石地上挪到她身前,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抓着她的裙摆哭个不停。
“陛下,臣樊茂东,参见陛下!犹记一年前臣入京述职得见天颜时,陛下还容光焕发,面色红润,乃为天人,可如今……陛下,我的陛下,您受苦了!布泉只恨自已不能代您受苦,请陛下责罚布泉不能代您受苦!”
樊茂东的哭泣声情并茂,虽是肉眼可见的夸张,但不少士兵还是被他所感染,有的落下泪水,有的义愤填膺,更有甚者已经按不住怒火叫嚣着誓死踏破刘氏山河、取刘邕人头献给陛下做酒碗。
“布泉无罪,快快请起,夜深寒重,莫要受了风寒才是。”
“夜中风大,陛下还请披上点。”
从家仆手中接过大氅披到白胜男身上,樊茂东擦了擦眼泪,伸出手臂示意她将手搭在上面。
盛情难却,白胜男不忍拂了他的面子,只好搭上他的手臂,由他将自已扶上城门内的马车。
马车内铺着厚厚的软垫,软垫上是一床叠放整齐的薄被,薄被中盖着六个温热的汤婆子,白胜男既为樊茂东的细心而温暖,也为此而哭笑不得。
“布泉不进来同坐吗?”
“臣不进去了,臣给您御马。”
说罢,樊茂东跳上马车,笑着执起马鞭,得到白胜男的许可后,马鞭轻扬,训练有素的马儿缓缓迈开步子,马车平稳的驶向县衙。
樊茂东贪财却不奢华,东禹县县衙的布置甚至可以称得上简陋,除了商贾赠送的几床缎子面的被褥和两件狐裘大氅,县衙里连件像样的摆件都没有。
东禹县的大小商贾几乎都给他送过礼、被索过贿,每每见他穿着朴素都以为他是故意装可怜,直到县内首富因募捐被请到县衙才知他是真的节俭。
没有人知道他这么多年贪的钱用到哪里、藏在何处,以至于县内商贾间流传出樊县令有不良癖好的传闻,樊茂东听闻既不恼怒也不辩解,反而用这个理由继续收钱。
“陛下,屋里简陋委屈您了。”
脚上的伤因赶路多次复发,好在潘生妙手回春,已然封口结痂。白胜男此来东禹县,既是为夺回政权筹谋,也是试探魏国对刘氏的忠诚。
“布泉,新皇如何?魏国如何?”
“臣没见过白治,也不认为他是新皇。自白治篡位以来,臣日夜期盼陛下重临朝政!”
樊茂东此言不虚,自听闻李瑞携白氏旁支叛国、生擒女皇,他立即联合何铭羡筹谋推翻叛臣,只是碍于东禹县的地理位置和国内动乱才不得不暂时蛰伏。
“布泉你别紧张,朕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你的忠诚朕自然是知道的,正因如此,才以东禹为回国第一城。”白胜男将他扶起赐座,又道,“白治为傀儡,李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