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嘀嗒
“阿妹，肆意玩弄生命的人值得被原谅吗？”
一个小小的女孩子正睁着漂亮的大眼睛疑惑的看着向她发问的女高中生。
“嗯…玩弄生命，是指伤害别人吗？”
“算是吧。”
“那不能原谅他，老师说了，好孩子不可以伤害别人。”
“不能…原谅啊…”女高中生直起身子站了起来，眺望向远处的落日，嘴角微微勾起。
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晚霞洒在她的脸上，身上，将她笼罩在一片红色里。
又像是沾满了一身的血。
那时候，李沫并不能理解那人的感情。
直到现在，直到此刻，直到那人的恋人成为她的身边人，她还是不能理解。
嘀嗒、嘀嗒、嘀嗒
血从指尖滑落，轻轻敲打着地板。
“梁老师，喜欢这份惊喜吗？”
可惜，地板上被撕成一片片碎块的男子无法表达他的喜欢了。
李沫蹲下身子，颤抖的伸出手抚摸上他破碎不堪的脸颊，“梁老师，你现在的样子好可怕啊…我最怕这些东西了，你知道的…”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我的眼泪止不住呢…”
“我应该恨你啊，恨你才是真的，我对你…只有恨”
“只能有恨…”
我一定…是病了…
少女抚摸着男子尸体，垂着脑袋低声抽泣着。
古峪来到医务室看到的第一眼便是这副场景，地板上的男子毫无疑问就是梁老师，古峪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此刻女子的哭声让他犹豫了，珍视之人去世的感觉他再清楚不过，所以这种时候更不应该被打扰。
“赤清…你来了吗？”李沫听到了动静，她缓缓站起身，回头望去。
可来者并不是赤清，也不是白樱或者柳可等她所熟悉的人。
站在那里的是一个陌生的少年，而那少年像是捕捉到了关键词，他看上去似乎有些着急，“你跟赤清约了在医务室碰面吗？”
李沫思索着，现在已成定局，而这也是她迟早要公开的事。
至于听众是谁，并不重要了。
“没有。我只是猜测她会来医务室而已。”李沫合着掌心向他走近，“毕竟最近跟梁老师走得近的，只有她了吧？”
“…是的。”古峪承认她的话，因为他也是猜测赤清会在医务室，才来此处的。
“如果你有她的消息，麻烦跟我说一声。”
如今到处都找不到她，沈寒嚷嚷着她是不是死了，可古峪不愿相信。
于是他直接旷课，跑医务室里找她。
“诶——”李沫拉长了声音，“你不好奇这里发生了什么吗？”
“…我不过是记着一句话。”古峪看向了那男子的惨状，接着扫过了医务室的格局，房间并没有打斗的痕迹，再根据尸体的破碎程度，估计是那些怪物干的，最后他与李沫对上视线，他记得赤清跟他讲过李沫与梁老师的八卦，这种情况能大早上第一时间赶来医务室，不是爱得深沉，就是早就算好了结局再过来收获结果。“常言，少管闲事，命才会长。”
“我没胆子杀人哦。”她上前拉住他的衣角，“而且我很怕这些东西，所以请跟我一起调查吧。”
古峪眉头一皱，正要拒绝，李沫连忙又补充道：“我可以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当然包括规则。”
医务室陷入了沉默，很快，古峪从她身旁经过，捂着口鼻戴上手套在梁老师的尸体里翻找东西。
而李沫则是熟练的打开了桌上的电脑，尝试着给某个文件解锁，她深知这只是场交易，但她还是忍不住想倾诉出来。
“第一次认识他的时候，我还只是个初中生，那时候他啊，正跟我姐姐交往着。”
“很可笑吧，一个这么大的老师，怎么可以跟学生谈恋爱呢。”
“我一直觉得他是个坏人，他是错误的。”
古峪沉默着，他默许了她的倾诉。
也许是刚做到自已梦寐以求的事，李沫的声音总是带着些颤抖。
“姐姐也是这样认为的啊。”
可为什么，那时候的姐姐要为这种人渣哭泣呢，明明受到最大伤害的，是姐姐啊…
“后来，我升到了高中，姐姐也跟他分手了。”
“我很生气啊，我就跑去跟他理论…那是他第一次认识我。”
“从那之后，我跟他反而越来越靠近，他的每一面都让我…”
让我为之心动。
“让我恶心不已，他让那些小混混欺负女生，又拿那些片子威胁女孩们…这种人渣！你知道他给我的理由是什么吗？”
他将腥甜的草莓送到我嘴边，他双目无神的说着我一定能理解他，我一定能理解…
一定能理解…他对这个世界感受到的深深的无趣。
他说，这样的校园太无聊了。
我相信只有你能理解我，理解那些生命挣扎时的美丽。
李沫将下唇咬出血渍，她拿出一旁的医学书到处翻找着。
相信，相信什么的！
等等，相信？
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脑子里自动回忆起了昨天他说过的话。
“正是因为我相信你，所以我要帮他。”
正是因为我相信你…
“正是因为我相信你恨着我…”李沫一惊，她转头看向蹲在尸体旁的古峪，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
“嗯？我在念这个。”古峪将手里的信纸暴露在她眼前，“从尸体手里找到的。”
见李沫在发呆，他又加了几句，“里面似乎是些遗言，你要看么？”
她嘴唇颤抖着微微张开，不过一瞬，她垂眸转回视线，“人渣的遗言没什么用，还是烧掉吧。”
她不信他会忏悔，而他也确实没有忏悔。
“……”古峪思考了下，还是决定给这暂时的同盟者说两句话。
“如果这张纸上写的都是真心话，那么梁老师可能早就知道你的计划了。”
“那他就是自杀的。心甘情愿死在你的计划里。”
